琅煌没有回答,他靠着谢陵的床,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倒,直接假装睡过去。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琅煌这一躲就是四五天,而且不仅是躲梅洛雪和谢陵,还躲着墨祁和其他询问的妖族。
梅洛雪四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四五天,她尽心尽力地照顾谢陵,修复他的经脉,调养丹田,让他能够早日下地,开口说话。
在梅洛雪的这等精心照顾下,谢陵很快就拆了绷带,可以下床,虽然身体里的灵力还没有恢复,但身体的机能一一好转,看上去和平日没有什么不同。
“先生,你还想躲到什么地方去?”
谢陵下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阁楼上堵住想要跑路的琅煌,一脸和善地看着他,礼貌笑道:“我师尊在哪儿?”
短短几日,琅煌算是见识了谢陵对陆行渊的执着,谢陵死活不愿意拜他为师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这孩子恋旧,舍不得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尊,现在看来,这可不是念旧那么简单。
同样是传道授业解惑,凭什么陆行渊就比他更受偏爱?
琅煌莫名的有些酸,狼族的孩子总是胳膊肘往外拐,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又不会吃了他,只是让你等两天,你用得着那么急?”琅煌往屋子里走了两步,看见一反常态安安静静捣鼓丹药的梅洛雪,没好气地呛声道:“我两这交情,你还用得着指使孩子来问?”
梅洛雪冷笑不语,她除了帮谢陵疗伤外,可没有提过半句关于陆行渊的话。狼崽子自己心急,和她有什么关系?
“先生,是我要见师尊,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谢陵往前拉进和琅煌的距离,没有可爱的狼耳朵狼尾巴,他黑沉沉的目光锁定某个人时,有种异样的压迫感。
琅煌拗不过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圆。
谢陵能明显感觉到,随着他手指的弧度划过,四周的空间产生了强烈的波动,灵力奔涌汇聚,在半空中形成力量漩涡。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从里面散发出来,隐隐还有妖兽的嘶吼。
琅煌伸手一抓,一道血色的身影从里面掉出来,屋子里的血腥气更重了,隐隐还有一股犹如实质的煞气。
谢陵瞳孔骤缩,看到那个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都是鲜血,顿时心漏半拍,一个箭步冲上去。
“师尊……”
谢陵话音未落,躺在地上的人就连忙抬起一只手,制止道:“别过来!”
他的声音是少有的急切,带着沙哑的腔调,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谢陵停住脚,但也只是顿了顿,很快又下定决心扑过去。他抓住陆行渊的手,跪坐在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手往什么地方放。恐惧和愤怒攥住心脏,他握着陆行渊的手在发抖。
他失去灵力,浑身飙血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害怕过,鼻子发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伤在陆行渊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有让他心如刀绞的魔力。
陆行渊握住谢陵颤抖的手,从地上坐起身,他的眼底布满了血色,那双赤色的眼睛异常可怖。凌乱的长发贴在脸上,呼吸有些灼热。
他凝视着眼前黑发黑眸的谢陵,抬手擦拭他带着泪珠的眼尾,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他嘴角微扬,道:“不是我的血,你别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陆行渊被琅煌丢进兽群,四年来,除了短暂的休息外,他的时间都被用来和兽群战斗。每一只妖兽死亡,关于妖兽的信息就会流入他的脑海,从低阶妖兽到高阶妖兽,荒兽,灵兽,准神兽……
兽群的等级越来越高,陆行渊对付起来也就越困难。他不断地受伤,修炼,再受伤再修炼,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可以独自面对那些被琅煌复刻出来的不可战胜的存在。
绝对封闭的空间,战斗和鲜血成了陆行渊这四年来的全部,身上的煞气和血气过于浓郁,心性也受到一些影响。那双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的赤瞳,是他压不住体内戾气的结果。
突然被琅煌从兽群中放出来,他的眼前依旧是缠|绕不散的血雾。他让谢陵不要靠过去,是因为自己一身血污,不想吓到谢陵。
狼的嗅觉如此敏锐,他不愿看见谢陵皱眉。
可是谢陵误以为那是他的血,颤|抖地握着他的手,因为恐惧而不敢出声。
四年未见,竟是这样糟糕的重逢。陆行渊擦去谢陵的眼泪,下一刻就被谢陵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缠|绕过来,是浓浓的眷恋和不安。
陆行渊抬手落在他的后背,不忍推开,终究还是把人搂在怀里。
风雨无边楼的后院有一个天然的灵泉,水流从山谷上流淌下来,在低洼处汇聚成池。因为灵力的滋养,四周生长了不少药草,繁花似锦,团簇雍容。
陆行渊和谢陵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琅煌扔进水池子里,水流温热,雾气氤氲,清澈的水面很快就被鲜血染红。
按照琅煌的意思,他是想让陆行渊能够控制自身血气和煞气后才把人放出来,如此一来陆行渊至少还要在兽群里待半年。
但是没想到谢陵这边出了状况,来的比琅煌预计的早。面对一心只想见陆行渊的谢陵,琅煌自认没有坚持的立场,权衡之下他选择放陆行渊出来。
收敛血色和煞气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就算在外面也可以做的很好。比如眼前这片灵池的药力,就可以剥离陆行渊身上浓郁的血气。
陆行渊不着寸缕,任由水流冲刷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流动的活水更换一池的鲜血,热气让陆行渊白皙的面容染上两分绯色。
他靠着石壁,放松姿态,长发垂落在水中,浓烈的黑色,耀眼的白皙,在朦胧的视线下显得格外的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