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笑骂了一声,如此心?中却也对顾挽澜所言信上了七分。
倘若真如顾挽澜所言,宫中有人与萧隼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往来?或者联系,而萧隼要?查、要?针对之人又一早便是?崔珏。
那萧隼今日所言、甚至于他拿出来?的、那些意指崔珏有意染指柔兰王廷的证据,又有几分可?信?
庆元帝的思绪逐渐回笼,再次看向跪在下首的崔珏。
他没接崔珏的请辞之言,只缓缓走到了崔珏的身前?,看向青年乌黑的发顶,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初遇之时?。
那时?,他在马上,他在马下,以命做赌,为博一个?机会。
此刻,他立于前?,他跪在下,脱帽卸冠,却只为归去。
到底也是?自己看着长大?、一手栽培起来?的孩子。
庆元帝长长叹了一声,“慎之,你可?知朕当初为何替你取字为慎之。”
崔珏拱手,“是?陛下希望我能克己慎行、慎终如始。”
“不错。”庆元帝点了点头,“淮王世子一事,朕一早便料到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那孩子害了那么多人,便是?死、倒是?也死有余辜。你可?承认?”
“是?。”
“淮王自尽死于牢中,可?是?出自你之手?”
崔珏默了片刻,方道,“不是?。我的人去之前?,淮王便已?经身亡了,不过那墙上的血书、和那些指控世家的证据是?我的人所为。”
淮王确实非他所杀。
他去的时?候,淮王已?经是?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正处于濒死边缘了。
他不过是?,稍微又戏耍了一下他罢了。
淮王竟非崔珏所杀,这倒有些出乎庆元帝的意料了,他可?不认为淮王是?会如此轻易自尽之人。可?若不是?崔珏,那又该是?……
庆元帝脑中陡然竟浮现起羲和的身影来?。
他本不愿怀疑自己的妹妹,可?就在召崔珏进殿之前?,元喜那边探查的消息出了,前?些时?日,当真是?羲和身边的人来?他这边探查有关崔珏的消息。
是?了,淮王向来?也与羲和亲近,倘若羲和当真有问题,而又被淮王发现……
思及此,庆元帝浑身汗毛竖起,便是?连背后?都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什么柔兰、什么崔珏,通通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若是?宫中当真出了内鬼,那意味着他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好,那朕便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崔慎之,你可?曾插手过柔兰王廷之事?!”
庆元帝终是?图穷匕现,最后?一句话带着雷霆之势狠狠朝着崔珏压下。
崔珏垂下眼睫,“陛下,我没有野心?,所以,我最后?愿以自污来?达成我和陛下的约定,也决定日后?再不回西京城。”
“陛下,如果您今日还想问我的欲求的话,大?抵是?有的——”崔珏缓缓地抬起眼,面色平静地看向眼前?的庆元帝,“无关柔兰,我只想要?萧隼死。”
庆元帝一惊。
他从未在崔珏眼中看到这般激烈的情绪。
这两人到底是?何时?有了这般深仇大?恨?庆元帝看着崔珏面色平静的脸,突然就想起一段往事来?。
是?了,崔珏曾有一段时?日失去了联系,好似就是?被人掳走去了边关,莫非就是?在那里,与萧隼结成了仇敌?
只是?如今,在萧隼疑似和羲和有勾结这件事面前?,萧隼对崔珏的指控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不过虽是?如此,崔珏坦率磊落的态度倒是?让他极为满意。
“行了,这等意气之言在朕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你如今到底也还担了崔家家主的身份,若是?让旁人听到,那有损两国?邦交。”
庆元帝摆了摆手,示意崔珏起身。
崔珏却并未起身,只是?朝着庆元帝再叩首。
“某心?愿已?了,请陛下恩准草民离京。”
庆云帝原本和煦的神色,陡然又沉了下来?。
*
顾挽澜出宫后?,没有当即回府。
她守在从皇宫到崔府路上一条必经的小巷里,等着崔珏从宫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