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走上来,说:“将军,皇上召见。”
邓烽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走到后院,只见赫连洲坐在桃树下,目光落在一旁的藤椅里,林羡玉躺在里面,睡意安宁,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开来,下半张脸被薄毯遮挡着,一时辨不清男女。
邓烽连忙行礼:“微臣恭请皇上圣安,娘娘金安。”
赫连洲抬起头,语气温和:“皇后伤情未愈,前院的事,辛苦将军操劳了。”
“皇上言重了,这是微臣之幸。”
“人都到齐了吗?”
邓烽眼珠一转,立即说:“还有赵延觉、奚良、周韦三位大人未到场。”
赫连洲微眯起眼,仿佛不知情。
邓烽连忙解释:“这三人分别是太子党羽和瑄王党羽,今日姗姗来迟,已经表明了态度,分明是不想归顺皇上。依微臣拙见,不如杀了他们,杀鸡儆猴,让剩下那些朝臣们看清楚,到如今还依附陆氏的下场。”
他话音未落,林羡玉就醒了,微微翻身望向邓烽:“将军,你要杀什么人?”
邓烽脸色一僵,“微臣……”
“我刚刚隐约听见一个周韦,周侍郎不是人人称赞的贤臣吗?他犯了什么错,为何要杀他?我昨日还和皇上商量着,待大事谋定后,任命周韦周大人、赵延觉赵大人为中南督事,协管京城和南边一带。”
邓烽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您、您说什么?”
“周赵两位大人资历深、有威望,尤其是周大人,做过三个州的地方官,最是了解民情,虽然曾是邹誉的门生,但我相信他的爱民之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任他做中南督事,也能平息朝臣们的疑虑。”
林羡玉抬眸望向邓烽,故意问:“将军,您认为如何?”
邓烽还能说什么?既不能发怒,亦不能点头,他只能寄希望于赫连洲。
“皇上已经定下了?”
赫连洲思忖片刻,道:“若这两位只是不愿归顺于朕,并无其他错处,又能力出众,朕也可以考虑任用他们。”
这话简直像一记巴掌打在邓烽的脸上,朝廷里谁不知道邓烽与瑄王如同死敌,前阵子他又当众闹了太子的宴席。
他背水一战,永观帝却想着雨露均沾,一边赐给他岭南三州,一边又任用瑄王太子的人统领京城,岭南再好,哪有京城重要?这分明就是要找人和他分庭抗礼!
邓烽的脸色逐渐阴沉。
林羡玉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邓烽进了圈套,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好似事不关己,掸了掸毯子上的桃花。
邓烽强忍着愤怒,转身离去。
赫连洲朝林羡玉看了一眼,林羡玉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道:“莽夫,莽夫,他是怎么混到这个位子的?真是想不通。”
赫连洲凑过去亲他:“玉儿不是说,我也是莽夫吗?”
林羡玉觑了他一眼,“你也是莽夫。”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比他聪明得多。”
赫连洲捏了捏他的鼻子。
林羡玉召来赫连洲的近卫,直接下了命令:“派几个人保护赵延觉、奚良和周韦三位大人及亲眷,以免邓烽暗杀他们。”
“是,属下这就去办。”
林羡玉正准备合眼睡觉,一转头却见赫连洲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嘴角还挂着浅笑,把他看得头皮发麻,他捏着绒毯挡住半张脸,嗡声问:“干嘛盯着我?”
“玉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