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水下经过时,可会被河闸阻碍?能否想办法通行?
这些都是值得商榷的。
这种办法一听就让人觉得困难重重,却也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其他的办法就不是面对难题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行不通。
詹成义听完后,想了想道:“你们等等,我去问问吴主事,他认识内河提举司下的一个河官,也在附近居住,我们去问问他。”
不多时,那位姓颜的河官就找来了。
对方虽不了解下面的事,但他还有属下,于是属下找属下,属下再找手下,最终找到一个平时负责东水门的河工。
所以说不要小瞧这些底层官员,他们看似位卑人小,却涉及方方面面,可能你知道的,他们不一定知道,但他们知道的,你一定不知道。
果然这位孙河工一听见蒋尚等人说,想借着水门出城,顿时眼睛就亮了。
他甚至让人找来纸笔,在纸上画图示意。
“平时东水门的河闸都是我们这一队的河工管着,虽然上面的门不归我们管,但下面的河闸需要我们经常下去检查。之前北戎打进外城,小的就想过要从水里跑,可惜小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只能作罢。”
“不过小的细细观察过也算过,从这里到这里,是最近的距离,大概要在水下游大概一百五十米,还需要凫水之人有巨力,并携带利器,以方便出去后破冰而出。”
他又画了个河闸的大概模样,在河闸靠右方下角画个了圈。
“这里有个缺口,刚好够人通过,我去年秋天就往上报过,说这地方要修补了,但上官一直置若罔顾,遂不了了之。所以通过河闸不用担心,只要知道准确方位,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其实你们还疏忽了一个问题,在水下凫水,最大的问题不是体力,或者河水的温度,而是在水下难以辨别方向。不过你们也算找对了人,由于时不时就要清理河闸下的杂物,以及淤泥,所以我们在水下牵了一条铁链,摸着锁链游就行了。”
“甚至凫水用的水靠,小的也有,还有用来换气的羊皮袋子。小的甚至可以帮几位大人找来水性最好的河工,带着你们过去,不过——”
说到这里,这位孙河工停了下来,黝黑的脸上有难以启齿的表情。
蒋尚见了,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
闻言,这位一直神采奕奕的河工,突然颓了下来,人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位孙河工过于憔悴和瘦了。
“家里断炊有几日了,如今正靠北戎赈粥和冰下捕鱼度日,也是河工司那拖了近一年的薪俸。说起来城中河道疏淤,各处河闸检修,平时都是我等出力气,薪俸低也就罢,还总是拖欠,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艰难。”
“不怕几位大人笑话,若此番你们不来找,我们几个平时交好的河工正打算学着那些‘匪盗’,去抢别家的粮食。虽是昧着良心,到底家中有妻儿老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都饿死。”
这番话听得蒋尚等人分外不是滋味,詹成义忙让人去煮饭来,怎么说也要让人先吃饱再说。
另一边,城外的杨變在四处劫掠北戎的同时,也在研究从哪好入城。
这可不同于皇宫的宫墙,饶是他面对如此高耸的城墙,也颇感无力。城墙过不了,就只能另寻他处。
不约而同,杨變也把目光放在了河道上。
城墙上有北戎重兵把守,但水下没有,唯一要考虑的是,这么冷的天,河水太冷,人是否能承受得住?
还有若通过水下潜进城中,谁又知道另一头会从哪儿出来?若是走错了,亦或者好不容易从水里出来,却钻到有北戎兵重兵把守的地方,那可真就成了羊入虎口。
不行,不行。
杨變连连摇头,可这个念头一起就按不下去了,一旦来到上京城附近,他有意无意总在观察几处河道的地形。
最终根据他的多番观察和琢磨后,觉得若真是要从水下入城,东水门是最合适的。
西北属水少之地,杨變并不擅水性。
只能说掉进水里淹不死,但由于体力惊人,他凫水的时间比普通人长。
因他实在不死心,就让贺虎问下面可有人擅长冰下凫水,问来问去一个也没有。
毕竟谁闲的没事大冬天不在家中暖和,反而去冰下凫水的?
倒是田家祖籍是福州的,家中有个老仆年轻时当过采珠人。
这老仆被找了来,杨變将自己的想法跟对方大致说了说。
对方虽没有冰下凫水的经历,但采珠人那可是在海中讨生活,每次下海采珠,都是跟老天爷讨命。
不光要十分擅长水性,还得是其中佼佼者,还得有长时间闭气之法,若在海中碰见大鱼,还得与对方搏斗。
这老仆如今已经很老了,正是之前老管事说的将死之人之一。
他告诉杨變在水中潜水的要点,并告诉他该如何加长闭气时间,以及如何在水中辨别方向,和若是水温低的话,如何在出水后不至于人体适应不了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