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您喝不喝茶?给您倒一杯?”
康熙点头。
皇贵妃自己倒了两杯茶,先服侍康熙喝了茶,她这才喝自己的。她端着茶走到窗边,推开窗朝外看:“呀,正下雪了,可叫我说中了,宜妃妹妹和菁菁走路出去,可别冻着了。”
康熙露出个询问的眼神。
皇贵妃笑道:“刚才我过来时撞见菁菁来接宜妃妹妹,我说今儿天冷,恐要下雪,叫她们走快些,可别冻着了。宜妃和菁菁走得慢,这会儿应该还没到畅春园门口吧。”
宜妃和老九福晋啊,老九福晋对宜妃这个婆婆真是孝顺,回回都是亲自来接人,为何对他如此冷待,他自认对老九福晋已经够宽容了。
皇贵妃见康熙好似在想什么事,她在康熙身边椅子上坐下,亲热地扶着康熙的手臂道:“雪下得小,跟撒盐一样,宜妃妹妹他们若是快走几步,应该也淋不到多少雪。”
康熙扭头看向火炉,表示自己不在意。
“表哥,宜妃妹妹他们有儿子能出畅春园享天伦之乐,不知道臣妾有没有这个福气,得表哥恩赐也能回府一趟?”
皇贵妃叹息:“我阿玛不像表哥得上天庇佑,我弟弟隆科多写信送来,说入冬后我阿玛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臣妾怕呀,怕我阿玛撑不过去,臣妾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佟国维啊,这几年一直听说他身子骨不太好。都活到这个年纪了,康熙中风躺下快一年了,如今他也不太在乎以前跟佟国维那些钩心斗角的事,倒是生出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皇贵妃气愤地咬着牙道:“叫臣妾说,阿玛身子骨不好,大半是叫隆科多他们几个不争气的子孙气的,一个个不出去找事儿干,在家闲着能有什么出息?”
雍正上位,佟家的儿孙的差事都被撸了,只隆科多身上挂着一等侍卫的差事,可他不得雍正重用,一等侍卫只是说出来好听罢了。
皇贵妃是个会哄人的,先是用阿玛生病拉同情,又说自家兄弟不成器,最后才说当初康熙在位时,佟家的子弟被他训得老老实实的,还是他会御下,会管教子弟。
皇贵妃的话勾起康熙记忆中醒掌天下权时的豪迈,他下意识想站起来,全身上下,只有他的手能动,康熙顿时陷入深深的挫败感之中。
皇贵妃忙劝:“您也太急了,这事儿咱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来嘛。今年能动手,明年能动腿,后年咱们就能说话走路,行动自如了嘛。”
康熙心情非常糟糕,不想听她念叨,指着大门的方向,叫她走。
“表哥。”
康熙指着大门,瞪了皇贵妃一眼,皇贵妃忙起身:“您不想瞧见臣妾,臣妾走就是了,您别把自己身子骨气坏了。”
皇贵妃出门,在大殿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冷风吹得她浑身冰冷,她才想明白,刚才她在哪儿说错话了。
梁九功刚才不在屋里,也不知道两位主子哪儿闹矛盾了,他办完事回来,忙过来劝皇贵妃娘娘:“你也知道,主子爷身子不太方便,有时候突然就生气了,您理解理解主子爷。”
皇贵妃摇摇头:“我哪儿会跟他生气,我只盼他别气坏了自己。他身子骨能养得这般好不容易。”
“还是皇贵妃娘娘您心里有主子爷,什么时候都为主子爷考虑。风雪渐大了,奴才替您吩咐奴才叫抬轿的过来?”
“不用了,懒得等,风雪也不算大,本宫坐肩舆回去。”
刚才过来的时候地上的砖石还干干净净的,回去的路上,皇贵妃迎着风雪瞧地上的砖石,都被风雪遮盖严实了。
冷风吹得她眼睛疼,忍不住迎风流泪。她坐在肩舆上,俯视着一众奴才,无人发现她眼睛通红。
她体谅太上皇,太上皇为何一点都不体谅她呢。
这会儿,瑞亲王府里,宜妃换了身舒适暖和的衣裳在后花园暖房中赏景,宜妃笑着赞道:“下雪的时候,对面湖边两排艳丽的红枫树更加好瞧了。”
“红枫树确实好瞧,永乐也喜欢的不得了,前几日闹着要在红枫树上架个树屋,我和胤禟没同意,永乐气得晚上没用晚膳。”
“哎呀,她喜欢就叫她架嘛,反正红枫树多。”
叶菁菁有点舍不得让永乐嚯嚯坏了,毕竟是胤禟专门给她弄来的。胤禟也是,每回董体力看到红枫树,他都说这是他们之间感情的见证。
叶菁菁嘴上嫌他说得肉麻,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叶菁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宜妃也懒得打趣她,只说:“你们要舍不得,明年开春后,叫胤禟再新买三棵红枫种到湖边角落,等树长好了,三棵树上正好架上树屋,树屋也能建宽敞些。”
前院那个树屋宜妃去瞧过,太小了些,孩子大一些就活动不开了。
“听额娘的,明年买三棵回来种上。”
京城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许多日,福建泉州府港口,海军士兵们一个个光着上半身,汗水顺着背脊淌。
他们本来在营地训练,听说新船到了,一个个都跑来看热闹。
“将军,这船怎么冒烟儿啊?”
“你个土鳖,没见过林家的蒸汽木船?人家船上烧炉子,当然会冒烟儿了。”
“嘿,咱们这大船的面子、里子都是铁的,那大铁门,一脚踹上去只听得见一点闷响,太厚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