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进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
晏屿青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梁满文,见他还喘着气,下令让他们将人绑了带回去,转身走到廊下,坐到淮鸢身边。
“你觉得我狠毒吗?”淮鸢目光游离,轻轻落在足边沾了落雪的枯草上,声音飘忽不定。
晏屿青拧眉,握过淮鸢搭在膝上的手,道:“若换作是我,只会忍不住杀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淮鸢被他逗笑,嘴角扯了扯,道:“那我还算是做得好的了?还能保持理智克制住,给他留了条命。”
“当然,你远远胜过我。”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淮鸢眼眸中,坦诚直白,犹如一汪看似平静的湖泊,实则暗藏漩涡,一不留神就要被卷了去。
后头还有很多事要晏屿青处理,淮鸢心头那阵怒意在用毒针折磨完梁满文后,虽是消散了,心头却是空落落的一阵空虚,不想说话,也不需要人安慰,只能一人独自消化。
二人也就此分别。
一路寒风萧索,淮鸢双臂环抱胸前抵御冷风,忽觉胸前一块发冷生硬的东西硌得疼,忍着寒意将手从咯吱窝下伸出,在怀里掏了半天,拿出来一瞧,这才发现竟是姝华公主之前给她的牌符。
脚步瞬时停下,心中片刻茫然,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直愣愣盯着手中牌符半晌,还未理清思绪时,身后忽地涌上几人,并排走在狭窄街道,一边唱歌一边玩笑,其中一人酒醉走不直路,胳膊狠狠撞上淮鸢的后背。
噗的一声,牌符从手中飞出,落在不远处尚未清理的积雪上,只剩顶端露在外头。
那人撞了人,酒醒了大半,几人慌乱得又是道歉,又是要去替她将那牌符捡回来。
淮鸢眯眼,笑道:“不用了,那东西本就是要扔的。”
舒王余孽头领被抓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街上茶楼中,甚至宫里,如今人人讨论的都是此事。
淮鸢日日到太医院报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从未加入过讨论。
只有知晓她身份的吴智和连影安来寻过她。
连影安是同没见过世面一般,大惊小怪跑到她屋里,问道:“那个和瑾王纠缠不清的罪臣之女,不会真的是你吧?”
一想到之前淮鸢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肃然起敬,态度大变。
至于吴智,只沉着张脸,叮嘱她:“梁满文被抓,指不定会告什么罪,你近日要小心些。”
他不知梁满文是淮鸢亲手放过的,因而也不理解淮鸢满不在乎的态度,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说。
临走前又说:“你和松竹有矛盾?最近他不知道在鼓捣什么,防着我们,有人瞧见似是与你有关。”
对此,淮鸢倒是不自上了心,只对吴智道谢。
每年二月初,宫中都会举办宫宴,犒赏太医院大臣们,届时宫中嫔妃和皇亲贵族都会参加,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奖赏替皇室辛苦忙碌一年的太医们了。
一早替各宫嫔妃把完脉,太医院难得空闲下来,刚听完太医们少有的侃天说地,回到屋内,就看到木桌上的字条——这是晏屿青传信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