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听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十余年。她靠近南鸢,漆黑的眼珠盯着南鸢迷茫的眼睛。
喂,小孩儿,别被你妈骗了,你要是真信了她的话,下场会更凄惨。
没过两日,母亲就两眼瞪大死在了腥臭的暗房里,南鸢摸到母亲即将干涸的血,她把血抹在自己的脸上,是冷的。
“奴隶就不要做白日梦了!”女奴这么告诫南鸢。
南鸢记住了她的话。
那张曾被贺重玉在她当面撕碎的契书,却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刻在她的骨头里。
洛京新设了十一道渡口,货运空前繁忙,贺重玉便交给南鸢一个任务——“去搬沙袋罢,要搬出二两金。”
是练力气的新法门?反正肯定不是为了赚银钱!南鸢想着,也乖乖去了。
南鸢在燕子隘搬沙袋,当年她还是婴儿的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运着她们母女俩的奴隶船就是停靠在燕子隘。
她抗了将近半年的麻袋,她还去搅砂浆,拌白灰,才终于赚够了二两金。她兴高采烈地把二两金托在手心里递给贺重玉。
“当年我用二两金买了你,如今你将这二两金如数奉还,南鸢,你自由了。”
南鸢不知所措地站着,她自由了,她不再是奴隶了……她不再是奴隶了!
贺重玉将这二两金融了,她会烧火、打铁,自然也能将金子打成一枚展翅高飞的云隼。这枚云隼挂在南鸢的脖子上,贺重玉小心地帮她系上死结,她给南鸢留下一句话,南鸢此后的无数年里,都在回想恩师的这句嘱咐。
“彼尔鸣鸢,或戾于天。”
有雍一朝,谁都无法否认,神策大将军——南鸢,便是栖于武帝肩上的一只云隼,她高戾四方,云隼大旗落到何处,何处便成为武帝手中的版图。
至睿帝退位,昭帝即位,岁月飞逝,已至熙炎十九年。
尹星斜终于完成了对火雷球的改造,南洛都城整段城墙被这天降之火雷劈得四分五裂,南鸢嗷嗷叫着,率领玄甲卫如潮水涌入……
玄甲卫与火薜荔齐出,举世震惊。
朝堂之上,陶凌向出声质疑的朝臣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我大师姐真的就是个老老实实的教书先生吧?”
焦南背倚南圩山,而南圩山是座实打实的铁矿山,贺重玉自从到焦南的那天,就在秘密筹建“玄甲卫”,她在焦南炼了八年的铁,她死后,大弟子李新接替她的位置,继续为大雍打造这批世所罕见,刀枪不入的玄甲。
改过二十六次秘方,换过一百三十一次工图,才在熙炎十九年,一举练成这支所向披靡的玄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