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漾眼眶泛红,真诚道:“皇姊,多谢你这几日悉心照料,连我这个亲姐姐也自愧不如了,如此,淙儿才能好得这么快。而且,当日若非皇姊伸出援手,淙儿还不知会怎样。皇姊大恩,实在不知从何处说起。”
司徒清潇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你我姐妹,血脉相连,何苦言谢。”
司徒清潇走过来,擦过她的肩,进了寝宫,司徒清漾突然出声叫住她,“皇姊!”
司徒清漾转过身来,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半跪下请罪:“前几日,是清漾口无遮拦,希望皇姊不要往心里去,原谅清漾一时失言。”司徒清漾本就性子温和,说话也是缓慢柔和。
司徒清潇上前搀扶起了她,莞尔一笑,“淙儿康复得差不多了,二皇姊回来省亲,别误了三日后的夏宴,本宫这两日事情多,应是来不及再来探望,你安心照顾淙儿,迁府的事情本宫自会找机会与皇上提。”司徒清潇避而不答,反倒轻轻揭过了此事。其实司徒清漾所言女子的清誉很重要,也并无过错。她从不奢求旁人能理解自己的感情,只求这些闲言碎语不会影响到司徒云昭。
说罢,司徒清潇进了内室,拿过几本医书,与司徒清淙话别,剩下的东西自有宫人收拾,司徒清漾一身红衣,孤身站在寝宫,柔美温婉的脸上凄然。
恢宏雄伟的平南王府,碧瓦朱檐,层楼叠榭,入了夜,不像未央宫院落里的一方墨黑,狭小窒息,夏夜的微风吹进来,平南王府的夜,竟很是适意。
更也许,是因了身边这个人。
前几日在未央宫的沐浴都是匆匆清洁之用,唯有今日,沐浴之后的司徒清潇,仿佛洗去了连日的疲惫,她走近卧房,司徒云昭站在窗前,只着单薄的中衣,长身玉立,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只是夏夜的风也吹不散司徒云昭眉间的沉郁,她半转过身来,青丝散落,眼眸微眯,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如玉,唇色殷红绯丽,端的实在是一副美人架子,在骨,也在皮。
即便冷淡如司徒清潇,也不得不承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一双柔软白皙的双臂缠上她,那人身上散发着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股栀子花的气息缓和下了她眉间的沉郁,司徒云昭唇边露出笑意,抬手将窗关得严丝合缝,沉下声音问:“今晚可有药浴?”
“有。”司徒清潇窝在她怀里,久违的怀抱,令她舒服放松得几乎想要流泪,她又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司徒云昭抬手也圈住她,将她护在怀里,圈得紧紧的,仿佛要为她挡去一切纷扰寒冷,“御医的药,要按时用。快入秋了,天气冷了下来,不过,今年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寒气侵扰了。”
司徒清潇从来未有一刻如此相信一个人的话,也没有一个人令她如此安心,信任,平日里做惯了长姊、长公主,司徒家的江山、兄弟姐妹,一切的一切都要靠她一个人支撑,压得她几乎窒息。终于,她遇上了司徒云昭,她想通了,她卸下心防,放任自己依靠在这个怀抱里,这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怀抱原来是如此温柔、温暖。
她知道,这个人可以为她遮挡一切的风雨,阻隔一切的烦忧。她有这样的能力,亦有这样的坚定。她竟还时时刻刻记挂着自己的身子,明明是日理万机、权势滔天的权臣,却连自己进食饮水这样的小事都关注着。仿佛自打母后去世,再没有一个人这般牵挂自己,
司徒清潇也一样记挂着司徒云昭,她知道司徒云昭身边人才济济,有张汶诊治,有多少人左右服侍,却还是放心不下,今晚刚进府时,便仔细询问了她身边的侍女,又细细查看了伤口,复元得很好,才放下心来。可她仍觉得愧疚,司徒云昭朝堂正是多事之秋,还受了伤,而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司徒清潇眼眶发烫,圈着她精瘦的腰,如月光清亮娓娓动听的声音染上沙哑,“都是我不好,你的伤还未复元,我就不在你身边照顾你,而是去照顾淙儿,一去便是七日。”
像是忍住什么,静默了片刻,她抬起脸来,幽深的眼眸里悲伤得令司徒云昭心惊。她看着司徒云昭,声音发涩,“可有时,我没有选择,你知道吗?昭儿。”
司徒清潇第一次摊开来,将自己的难过、悲伤、纠结、痛苦、愧疚毫无保留地给对方看,司徒云昭知道,眼前之人还是司徒清潇,但也却不再是以前那个司徒清潇了。
“我怎会怪你?不要再想那些,你只需留在我身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司徒云昭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而司徒清潇也在这样的温柔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宁。司徒云昭亲吻她的发丝,她要她像倦鸟归林一样,一直留在自己的怀抱里。
“好好休息,等夏宴之后,我们一起去寒山寺,求一道符,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司徒云昭轻抚轻言,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事的人,可是现在她为了司徒清潇愿意去相信。
天空的墨色越来越深,两个人衣着单薄,许久了,单是站在窗前都有些凉意了,司徒云昭的手,透过单薄的中衣,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慢慢地,有些灼热了。
司徒清潇自是感受到了,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情丝缠绕的眼神对上对方的目光,司徒云昭捧着她的脸,灼热滚烫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不知道我的潇儿原来曾经得过痘疹。”
司徒清潇目光羞涩得撇开,猜想她是要继续黄昏时在未央宫外的话题,又要说什么登徒子的浪言。
却没想到,司徒云昭眼中情深似水,“潇儿,你受苦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心疼,手上是蚀骨的温柔。
司徒清潇几乎愣了,自从母后去世后,这世界从未有一个人如此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一场病,连自己都早日忘记了当日纠缠病魔的感觉,她却在默然心疼。即便是母后,也不是只爱她,也不是最爱她,也并非是这样无条件地爱她。
只有司徒云昭,将她视为,只爱,最爱,唯一的爱。
从十四岁,司徒云昭的桃花眼一次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开始,她知道自己被这个人吸引,对这个人迷恋、倾心,渐渐的,一天又一天、司徒云昭用深情,将这样缥缈的爱变为了具象。
司徒清潇再也忍不住眼眶发热,发烫,用尽力气,吻上眼前人红润的朱唇。
司徒云昭抱着她,只一瞬,也闭上眼睛,回应着她的主动。
渐渐的,红烛t灯光昏黄,落下的影子斑驳陆离,司徒云昭打横抱起司徒清潇,司徒清潇紧紧搂住她的脖颈,两个人交叠间,一起陷入绵软的床榻里。
司徒清潇眼神越发迷离,司徒云昭将自己圈在她与玉榻之间,这里给了自己无上的安全感。
司徒清潇紧紧勾住她的脖颈,献上自己。司徒清潇的羞涩、情,动是最让司徒云昭心动的反应、司徒云昭偶尔睁眼间,眼尾像点了朱砂泛红的桃花眼,眼中是溺水般的深情,手下是蚀骨的温柔。潮水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桃花如愿落进了夏夜晚风的怀抱里。
第149章夏宴
夏宴如期而至,虽不是一年中最盛大的,和着夏夜的晚风,却也是难得的轻松时刻。司徒清淙的水痘好了去,在宫中也未扩散,司徒家的诸王公主们也为此松了一口气,连日来心气浮躁,恰好借此机会扫去一些阴霾。又加二公主司徒清漪自出嫁后多年来第一次回来省亲,二公主未出阁时人缘便好,又讨长辈欢心,以往常年在府上休养,不参朝政的老王爷郡主们也来了不少,今日皇亲国戚倒是来的比往日更多些。
天色渐浓,待皇亲国戚,文武重臣齐聚,司徒云昭的玉辇才驾临重华殿,轿辇上玉石琅琅,金丝帏帘,宫中无人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