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裴宝珍回去以后气了半天,看着镜中娇俏妩媚的自己,愤愤地想着,皇帝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打发她……
她紧紧握住裙摆,分不清是裴骁还被关在狱中的焦虑,还是被苏彧不着痕迹拒绝的难堪。
过了许久,她才郁郁地放下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忽地她停住脚步,目光落在远处,初夏时分,石榴花开得正盛,红如盛夏的骄阳,将其他花都衬得寡淡。
裴宝珍没由地便联想到了苏彧,不管男女站在皇帝的身旁,都像这百花在石榴花边上一般,都被衬得黯淡无光。
不单单是苏彧容貌无人能及,更是她身上的那份气度。
裴宝珍苦笑了一下,她还骂裴骁做人糊涂,她也是糊涂了,居然忘记了皇帝看着温和,实则看得比什么通透,皇帝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她若是再不肯放下,岂不是和裴骁一样一错再错了?
苏彧再见裴宝珍,她已经换回了原本素雅的妆容与发髻,只字不提裴骁的事,显然是明白了苏彧的用意。
苏彧满意地点头,裴宝珍倒是比她的兄长要聪慧许多,就是她仍旧穿着那半透纱的襦裙。
见苏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裴宝珍笑着说:“入夏了,这衣衫穿着凉爽,连姚阁老都穿得,似妾这般年轻的女郎怎就穿不得?”
裴宝珍稍稍顿了一下,若说苏彧有什么缺点的话,那便是身为男儿太过单薄了些,明明个头也不算矮,怎么这腰比她一个女郎还要细,她都有些好奇苏彧去掉的衣袍的身材——
她似是无法想象苏彧在床笫之间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是依旧从容,还是轻轻一碰便红了脸呢?像苏彧这等容颜若是哭起来,必然是叫人口干舌燥吧……
苏彧:“……”总觉得裴宝珍看她的眼神过于放肆了。
她淡淡唤了一声:“裴尚宫?”
裴宝珍连忙收回眼神,她真是该死,方才在想些什么呢,皇帝高高在上,岂容她胡乱想象!她连忙说:“陛下若是喜欢,妾这便吩咐尚衣局来做两身薄纱常服。”
苏彧连忙摆手,“朕生性保守,不喜欢、不想要,不用做。”
她连着用了三个“不”,看得出来是相当抗拒。
裴宝珍不自觉红了一下脸,怎么办?皇帝越是保守,她就越是好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无时这个气运之子在卖薄纱的关系,今年的夏日尤其的热。
待到六月殿试的时候,便是大殿里放了冰块,那些考试的举子也都是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苏彧连着吃了两根棒冰都觉得不解暑,她坐在高处,可以看尽底下的一切。
虽然在含元殿上,大家为了仪态端庄,外面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从露出的中衣领子来看,苏彧能看出很多人都穿了用薄纱制成的中衣。
苏彧:“……”现在谁再和她说古人保守,她就和谁急!
今年殿试的题目依旧是苏彧出的,大约是有了去年打底,今年的举子拿到题目不至于一脸懵,更有一些举子放弃了以往华丽的用词,直接将文章写得简单明了,投苏彧这个皇帝所好。
苏彧看得很满意。
殿试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苏彧盯着榜眼的名字看了半天,转身问谢以观:“这个陈述水便是父亲被慧空所杀的那个陈述水?”
谢以观笑着说:“陛下好记性。”
苏彧感叹说:“他倒是争气,不过最不容易的还是他母亲,回头给他母亲送块匾额过去。”
谢以观犹豫了一下,才问:“陛下题字吗?”
苏彧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崔玄一眼,理不直但气壮地问:“你俩谁的字更值钱?”
崔玄、谢以观:“……”
这个真不好说,崔玄和谢以观的字在年轻一辈之中都算是佼佼者。
谢以观的字常和他的丹青相提并论,只是别看谢以观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鲜少出手作画与题字,物以稀为贵,故此谢以观的字在外面出价极高,如果是谢以观的画那就卖得更贵了。
崔玄就不用说了,家世和身份摆在那里,以及那张冷脸摆在那里,谁敢开口向他要字?前任皇帝苏琰倒是曾经厚着脸皮向他要过,只是崔玄拒绝起人来,一向不管对方是谁,他无情地拒绝了苏琰。那一次苏琰气得都将刀架在崔玄脖子上了,但崔玄就简简单单地推开脖子上的刀,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琰磨磨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也因为这件事,别说是崔玄题字,就是拿出随便写的小纸条都价值连城。
谢以观谦虚地说:“那还是崔阁老的字更值钱。”
“那就由崔阁老来写这块匾额。”苏彧一锤定音。
崔玄瞥了她一眼,略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种事本来应该皇帝亲自出马,但是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叫皇帝那几个字拿出去,叫人指指点点。
一甲进士来殿前谢恩的时候,陈述水的目光尤为炙热,让苏彧生出了她是他偶像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