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看着苏承影的笑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心,剑舞都上来了,怕真是一场鸿门宴。
少年英姿飒爽,长剑在他手中犹如游龙,穿梭于殿堂之间,配着暖色的烛光,叫众臣恍惚了一下,似是在瞬间看到了那狼烟四起的沙场。
苏承影的长剑并未针对谁,一曲舞毕,他收剑向苏彧行礼。
大臣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尉迟乙带着一列穿着玄甲的兵士进来。
尉迟乙一声喊,那一列兵士跟着一声“喝——”,手中长矛往前一刺,虎虎生威。
苏彧笑呵呵地端起酒樽,说:“众爱卿不必害怕,朕这是让在座的各位看看我们大启军队的威猛。”
众臣:“……”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皇帝这一句“不必害怕”,反叫他们给怕上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等着年宴散场,快速向皇帝告别,原本几个打算借着年宴醉酒当众骂程赫元的官员也不敢造次,什么都不敢说。
夜色逾深,麟德殿内只剩下几人,宫人们熟练地撤去食案,换上火锅与麻将。
尉迟乙看了看苏承影,又看了看元燃,想着今年人多,冤大头怎么也轮不到他,却听到谢以观笑着唤他:“仲云兄最是春风得意,手气定是最好的,如今又不缺钱,怎么也得来上几圈。”
苏承影说:“尉迟师父怕输,还是我来吧。”
尉迟乙拎住苏承影的领子,抢在他前面坐下来,“我来!”
只是几圈下来,尉迟乙的钱袋便空了。
尉迟乙:“……”他就该知道,脸上笑嘻嘻的谢以观不是好东西!冷脸的崔玄更不是好东西!
第185章
在除夕过后,那支从娘子军里挑出来的精锐小队,依旧留在宫中。
苏彧并没有让她们回去的意思。
正月初五这日,苏彧又以私人的名义宴请了程家兄弟——
在此之前,无人有此殊荣。
程赫元在进宫之前问程锦元:“陛下将我高高捧起,若是摔下来便是粉身碎骨,你跟着我,害怕吗?你若现在离我而去,不再掺和其中,以陛下的性子就算是将来清算也不会算到你头上。”
程锦元扎扎实实地看了他兄长一眼,慢吞吞地说:“阿兄,多少有些自作多情。”
程赫元:“?”
程锦元笑了一下,这几年一直在田间劳作,他黑了不少,加上脸上的疤痕,叫他看上去有几分凶狠,就算是笑起来也是凶狠里带了几分奸诈。
程锦元说:“若不是因为陛下,我一介白身又怎么可能会入此局中?阿兄,从一开始,陛下就是执棋之人,你我皆是棋子。只是这天下谁不是陛下的棋子?若是陛下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那必是废子,所以我们要努力不做被陛下厌弃的废子。”
程赫元犹豫地看向程锦元。
程锦元却说:“走吧,不可叫陛下久等。”
苏彧是在麟德殿宴请两人,正儿八经地摆着食案,与平日里吃火锅的随意并不相同,甚至还问两人:“要看歌舞吗?”
程氏兄弟犹豫着,大约是出发前的那番对话,叫他们觉得皇帝问出来的每句话都颇有深意,一个不慎,便会叫他们行错步。
苏彧扫了他俩一眼,拍了拍手,就将那支精锐小队叫了出来。
她们穿着宫裙,乍一看皆是婀娜多姿的翩翩女郎,程锦元不认得她们,程赫元却是能认出来她们便是年宴上的宫女,其中一个还曾在他身旁为他斟过酒。
乐师弹起琴,她们亦中规中矩地跳起了舞,舞姿不算惊为天人,但一边用膳一边看图个热闹也是够的。
待到一曲毕,苏彧拍了拍手,让她们都退下了,开口询问他兄弟二人:“你们觉得刚刚这支舞跳得怎么样?”
程赫元实话实说:“她们并非舞姬,跳到如此已然不错。”
苏彧再看向程锦元。
程锦元斟酌了一下,说:“她们会武,若刚刚想要杀我兄弟二人,我们应该没命了。”
苏彧哈哈大笑起来,“朕可没有要杀你们的意思,要杀你们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程氏兄弟觉得皇帝说得很有道理,心安地吃了一顿饭,只是起身告退的时候,皇帝留了程锦元,让程赫元一个人回去。
程赫元暗自心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起了程锦元说的那番话,他自以为通透,悟性反倒不如程锦元。
程锦元被留下来独自一人面对皇帝,只是他面上坦坦荡荡,毕竟他当初也是曾经为了一口饭能接受做宦官的人。
苏彧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目的,反倒问他:“脸上的疤是怎么烫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