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点了点头:“我得跟郭威说清楚,他这样儿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我让人把他带过来。”
“不用,为表诚意,我得亲自去一趟。”
“也是,那我让刘班头与你同往。”
河南县衙大牢之内。郭威等人围坐在一处,没有悲伤也没有沮丧,而是争相叙说着这些年的美好回忆。
常言道人之将死,一切回忆都是无比珍贵的,因为头颅一断,无论酸甜苦辣咸,再能想起一样儿都是枉谈。
有的说几年前曾遇到过一个漂亮小娘子,模样带劲的很,有幸与其说了几句话。
也有的说曾到过皇城根儿底下睡大觉,感觉很好。
还有的说在路上捡到过一支银镯子,换了不少钱,在烟花柳巷呆了好些天,至今记忆犹新。
众人都在这儿有说有笑的讲述着自己曾经的辉煌,可黄九却突然间哭了起来,而且哭的还很伤心。
郭威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黄泉路上我们弟兄结伴而行,到了阴曹地府还在一起,若有人欺负你,大哥还为你出头。”
马小也说道:“大哥说的不差,九哥,咱只是换了个地方,兴许比现在还好。”
周围兄弟也都纷纷出言劝慰,有的还开玩笑,说到了阴曹地府咱也开镖局,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
黄九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大哥,都是我不好,给你和兄弟们惹了大祸。”
郭威摇摇头:“只怪那姓李的阴险狡诈,怪县令贪腐透顶,怪咱们命不好,唯独怪不得你。”
众人附和道:“对啊九哥,你做的没错。”
“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个就太不应该了。”
“谁说不是。”
兄弟们越是这么说,黄九心里就越难过:“大哥,其实是我隐瞒了你。”
“哦?”郭威皱了皱眉头:“你隐瞒我什么了?”
黄九一咬牙:“通达的那些主顾都……都是……都是汪胖子让我威胁恐吓抢来的。”
阵阵幽灯晃过,此时牢房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再看郭威,眼睛瞪的比鸡蛋还要大:“你再说一遍!”
“我和他们说,谁要是再去镇远托镖,我便毁了他们的买卖,我怕你回来怪罪我,汪胖子便给我想了一套说辞,让我要挟那些被抢来的客户,谁要是胆敢多说一句,便放火烧了他的铺子。”
闻听此言郭威猛一拍脑门,两道眉毛皱到一处,不住地摇头:“我就怕你不和我说实话,特意找了几个杂货行的掌柜询问,不成想你早就安排好了,黄九啊黄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嗯?”
马小也很是无奈:“九哥你好糊涂,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清楚大哥的为人么?”
众兄弟也都不说话了,这里头也有几个当时跟黄九一起去镇远惹祸的,都识趣的往后靠了靠。
此时的黄九两眼空洞洞,郭威又看了他一眼:“你没去押镖就是因为这个?”
“汪胖子原本想让你去,可怕你不待见他,于是就让我去了。”
“我去了弘农好几天,李周就没去找你麻烦?”
“没有,我琢磨他是想等你回来再说。”
“而我却有眼无珠轻信了你!”
马小说道:“九哥啊九哥,汪胖子是在利用你把大哥托下水,而你偏偏鬼迷心窍帮了他。”
郭威说道:“我真后悔投了汪胖子,更可笑的是我居然还指望着他出手搭救,幸亏他那后台没来,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
“大哥所言不假。”马小又说道:“我等堂堂丈夫,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欠这种人一条命。”
黄九猛一抬头:“大哥,我知错了,下辈子我一定活的明白些,还有诸位兄弟,我做牛做马也会还你们这条命。”
郭威刚要接茬,不料牢门之外有人捷足先登:“用不着下辈子,这辈子就行,呵呵,郭兄,我已得知了事情全部原委,特来与你相见。”
谁在说话?众人回头一瞧,多数都不认识,心说哪儿来这么一位胡子拉碴的大高个儿?
可郭威却认识,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那个曾被他误以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李周李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