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
更鼓声悠扬悦耳、飘飘荡荡,传入千门万户,亘古不变,抚慰人心。
“你刚才说什么?”我疑心自己听错或是产生了幻觉,又问了魏子都一遍。
“你没听错,”
他从榻边起身,窗外月光将他照的眉目俱明,看得我一阵心惊:“如果我把青儿送回去,你以后还会来么?”
“我……”
我一下子僵在原地,心中的诧异立时变作慌乱不安:魏子都在挽留我?
为什么?
心底的隐秘角落还有一个答案在跃跃欲试地往上跳跃,像一只惴惴不安的青蛙。
可是我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正在努力扯它后腿,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深信不疑十几年的人都会在背后捅你一刀,更何况是死对头?
挽留?不,一定是我错判了他语气里的缱绻,他这么说肯定是为了早日破案!
眨眼之间,我已下定了决心,再度冲他郑重一礼:“魏王爷,就此别过了。”
人鬼殊途,他实在没必要过多在意我这个孤魂野鬼,就如我始终左右不了活人的作为一样。
我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
“你……”
魏子都蹙眉看我,眼底各种情绪翻涌如浓墨,但他很快别过脸,闭了闭眼。
我看到他太阳穴一侧的青筋鼓起又平复,又再度鼓起,如此重复三次,再度睁开眼时,他已将一切压下去,声音低磁艰涩:“好。”
我一点头往外走去,在第三声更鼓响起时脚下一顿:“哦对了…”
“什么?”
我一开口他就接住话头,像是早已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我被紧贴在后背的声音吓得一侧脸,恰好看到他眼底有一豆微光。
但是话已经开了头,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你别忘记安置好柳霜雪,她着实是个可怜人。”
“好。”他又点头:“没别的了?”
“没了。”
我放松下来,却听到他突然自嘲一笑:“你怎么总是这样?就连最后一刻你还在可怜别人,都不为自己说点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我知道,”他无奈地拖长了尾音:“可你不知道的是,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卑鄙小人。”
那一刻,我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转身看他。
窗外月华如水,冷冷刻画出魏子都剑眉星目间的纠结复杂。
他右手正要伸向我肩头,可我一转身,它便悬停在半空中,像是一只突然失去花香指引的蝴蝶。
片刻后,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才缓缓往上,隔着一段距离,虚空描摹我的轮廓,从我血肉模糊的颈部,到我接近透明的侧脸。
他眼神专注,似乎要把我的样子烙印进记忆深处,再永生永世地封印、珍藏。
空气中有什么正在疯狂滋长,扰乱我的呼吸,又将我的双脚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