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声越来越轻,取而代之的是胸口越来越嘈杂的鼓动声,那只蝴蝶似乎从他指尖飞入了我心里,让我心头一阵阵得发紧。
就在指尖即将落下的一瞬间,更鼓声停止,月光失色,我彻底从镜中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在营帐中出现过一样。
魏子都独自一人,面朝寒夜,伫立良久,右手还是无力地落下:“呵,我就知道……”
他长叹一声,转身往内室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并没有离开,还和他同时叹了一口气。
咦?我在叹息什么?
我和魏子都原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这一点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次日一早,魏子都比前几日更早离开军营去搜寻。
这一次他只带走了一半黑骑,剩下的一半交给周岩,和徐远大率领的铁骑一起留守巡视。
这原本是一个一举两得的稳妥法子,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的话。
晌午过后,北风愈紧,天色转阴,姜姑姑过来给二位统领送御寒汤药,三人寒暄闲聊了起来。
我正听到姜姑姑说起柳霜雪身体已有好转,军营大门外响起了车马辚辚声。
“魏子都这么就早回来了?”
我啧啧称奇,探头朝外一看又是一惊:“霍二叔?”
姜姑姑等三人也十分诧异:“霍大人不是在西北河营地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方将军说边境很快要起暴风雪,恐怕会耽误明日启辰,我先行赶来与大家汇合。”
“如此,那真是辛苦霍大人了。”
“嗐,为朝廷和圣上办事,谈何辛苦?”
霍文仲一摇头,已然全白的鬓角更映衬出他眉眼间的沉郁:“只是可恨至今没抓到郑三山那厮,为长公主殿下报仇雪恨!”
“霍二叔,”我走近他,看着他面上的曲折纹路摇摇头:“无需自责,你已经尽力了。”
姜姑姑他们也是握拳气愤不已,霍文仲又命令部下把关押着土匪海盗的囚车一辆辆停到大牢边上:“明日我便带这些人先行回京,召开三司会审,不愁撬不开他们的嘴!”
他语气不善,那囚车里的也不是善茬,一听这话就朝他怒目而视。
还有人吐口水和破口大骂,骂得十分粗鄙不堪,要不是衙役们挥鞭大骂,双方早已互怼起来。
最后一辆囚车被押进来,军营大门再次关上,我忽而在闻到了烟味,清淡得像是城里人家烧饭飘出来的炊烟。
可是晌午才过,怎么会有人做饭呢?
我正在四下里寻找时,军营中央突然传来一声高喊:“不好了!走水了!”
回头一看,只见中军大帐正在燃烧,火借风势,越烧越旺,转眼间已经吞没了大半个营帐,还把周围的营帐也给点着了。
“不好!快救火!”周岩和徐远大立即往那里跑,一面命令将士们拿水桶、水龙枪灭火,一面差人通知王衡和军巡铺,以防火势蔓延到军营外。
霍御史等人也想赶去帮忙,但脚下一动又看到囚车里一阵亡命之徒,最后还是选择在原地守着。
我一看到熊熊燃烧的中军大帐,立即意识到这事宋璟干的,可是他人呢?
他和柳纤纤要报复魏子都,不会只有这一招的!
我目光在人群里来回逡巡,心急如焚,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轻轻的“吱呀”声,似乎地底深处的某一扇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