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全都住手!”
“不许打人!”
“啊我的鞋子……”
“我儿子要是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
“我要弄死你们给我男人陪葬!”
……
可怕的骚动和混乱发生在眨眼之间,变形的扭打和尖锐的吼叫彻底笼住了阴暗的一方天地,溢出的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强行镇压的队伍终于赶到,失控爆发的骚动终于被勉强摁住,叫哑了嗓子的人带着崩溃往人堆里冲:“盛太太?”
“盛诗诗?”
“人呢?!”
“你们要是把人打死了,那就是杀人!你们……”
“你在污蔑谁呢?!”
被指责的人愤怒道:“现在杀人害命的是盛开杰!盛开杰才是杀人犯!”
“他们全家都是杀人犯!”
“你们……”
“救命!”
陈曼秋总算是挣脱了捂住自己嘴的手,不顾自己的狼狈喊出了声儿:“我在这儿……诗诗?”
“诗诗你怎么了?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
啪!
距离陈曼秋最近的年轻女人一巴掌打断了陈曼秋的话,在陈曼秋怒得恨不得喷火的眼神中,讥诮道:“陈老师,现在可是新社会了。”
“新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不分阶级,你这么好为人师,本身又是在学校里教书的,这么没水平的话是你该说的吗?”
陈曼秋艰难地扶起怕得全身哆嗦的盛诗诗,顾不得去捂自己刺痛的脸咬牙:“你们先动手的,我可以……”
“你看清是谁打的你了?”
不久前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别说是挨打的人了,就算是动手的也不见得清楚自己的巴掌落在谁的身上。
陈曼秋本就狰狞的脸色狠狠一变。
年轻女人不屑冷笑:“你最多也就看清我了吧?”
“陈老师要是气不过的话,可以把这一巴掌打回来,不过……”
女人冷冷地看着陈曼秋,一字一顿:“关于你刚才说的刁民,我会去向学校组织部投诉的。”
“还有,关于陈老师的日常奢华开支,我也会一起投诉的。”
想到此刻被困在井下生死不明的丈夫,女人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语气却非常清醒克制:“我现在合理怀疑你们的开支中有来路不明的可能。”
“你也可以反驳我是诋毁污蔑,不过在事实被查清之前,我不会放弃举报。”
“如果我的丈夫因为盛厂长的私心出了任何闪失,你们又凭什么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用生命换取的好日子?”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他们也不会……”
女人忍着悲痛拦住了还想冲上去动手的人。
在四面八方不断投来的怒恨目光中,陈曼秋强撑起的气势在无声无息间碎得一干二净。
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事故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是真的。
本该同为被困者家属,理应如出一辙的焦急和等待在这一刻彻底变质。
所有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目光都带出了仇恨的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