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深信,对于这一点,裴徽同样心知肚明。因此,他推断裴徽真正的意图绝非是拯救王忠嗣的性命,只不过是为了获取那一百亲兵而已。所谓的搭救王忠嗣,不过是为了获得一百亲兵的感激和感恩罢了。所以,在元载看来,王忠嗣终究还是难以逃脱死亡的命运。元载觉得自己已然彻底洞察了裴徽的核心目标所在。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要对原本的一些计划做出适当的调整。但是,这些调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妻子知道。不仅如此,即便是与裴徽之间,彼此也只是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因为唯有如此行事,才能称得上是上位者所钟爱的得力下属。下属们应该要有眼力见儿,主动地把那些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的脏活儿默默地替上司承担下来。而且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挑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安禄山竟然让严庄全权负责派遣刺客去暗杀王忠嗣的事情。这对裴徽来说,就如同敌国的国家安全部门的头号人物是己方阵营里的内应一样。所以,负责执行刺杀王忠嗣的是什么人?他们所制定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他们打算在什么时候展开行动?裴徽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已经了如指掌。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借助此事来收服王忠嗣的那一百名亲兵,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严庄的真实身份不被暴露。早在这些人刚刚踏入京兆府地界的时候,裴徽便派出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六月二十一日上午,阳光明媚。在裴徽的周密部署之下,经过元载和郭襄阳两人的精心策划与安排,王嗣忠手下一百名亲兵全都乔装打扮成了不良人。将原本一队不良人替换掉,进驻到了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并且,裴徽不动声色地暂时将王忠嗣监牢旁边负责看守的狱卒支开了。“将军,您受苦……”随着一声悲呼响起,冯进军率领着一百名亲兵,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迅速涌到了王忠嗣的牢房外面。只听“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这一百名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地冲着王忠嗣齐齐跪倒在地。然而,当他们抬头望向牢房内的王忠嗣时,原本准备好的满腹话语却仿佛突然断裂的琴弦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瞬间戛然而止。在此之前,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兵们早已在脑海之中无数次地勾勒出了自家将军在狱中遭受苦难折磨、受尽酷刑拷打,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圈,变得惨不忍睹的凄惨模样。可此时此刻,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惊讶地发现一切竟然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相反。只见自家将军非但没有变瘦,反而还长胖了不少;皮肤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黝黑粗糙,而是变得越发白皙。唯一让人感到有些异样的,便是那一双眼睛,恰似被重重迷雾所笼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呆滞无神。“冯进军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身着不良人的衣裳?快快起身吧!切莫让大理寺那些家伙瞧见,否则定会牵连到裴帅的。”王忠嗣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满脸焦急地赶忙开口说道。冯进军和其他一百名亲兵听闻此言,犹如触电一般,手忙脚乱地迅速站起身来。紧接着,王忠嗣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缓缓开口说道:“老夫如今蒙受这不白之冤,内心可谓是心如刀绞,痛苦不堪。不过所幸有裴帅暗中庇护周全,才使得老夫在这狱中免受更多苦楚。”“这些日子以来,倒还真是没人胆敢对老夫施加严刑酷法,每日所提供的吃食相比起在边关的时候也要丰盛不少啊!”王忠嗣一边说着,脸上满是感慨之色。冯进军等一百亲兵听到这话,瞬间恍然大悟,心里头立刻对裴徽充满了深深的感激之情。王忠嗣顿了顿后,接着又开口道:“关于你们此番前来此地的真正目的,韫秀倒是给老夫说过。”说到此处时,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安禄山那个狗贼一心想要置老夫于死地,对此老夫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那狗贼心怀不轨,企图谋反已久,而他最为惧怕的便是在战场上与老夫正面交锋、狭路相逢。”“因为他深知老夫的厉害之处,一旦相遇,他必然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紧接着,王忠嗣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劝诫道:“然而,你们接下来所要去做的事情,必定会被朝廷视作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举。”“老夫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因此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想当初,老夫被圣上和宰相污蔑说有谋反之心,含冤入狱至今。”“现如今,又要在这大理寺的监牢之中被安禄山那个乱臣贼子派来的人谋害致死。”“如此一来,倒也算是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了。”显然,此时的王忠嗣早已心灰意冷,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决意要用自己的死亡来表明心志。冯进军进这牢房之前,王韫秀已然深思熟虑地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一一向他详细交代清楚了。而这些可能性之中,自然也涵盖了王忠嗣极有可能会让他们抛下自己不管不顾,只求自保离开此地的情形。所以,当冯进军听到王忠嗣说出那番话时,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但紧接着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将军!请您千万不要产生这种绝望轻生的念头!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将军解救出去。”“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想方设法为将军洗清这不白之冤!”王忠嗣听了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刺耳的高喊声突然从外面传进了牢房里——“圣人口谕到!”冯进军等一百亲兵听闻此言,脸色一变,急忙站起身来,整齐划一地立在了一旁。…………:()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