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轻柔地吹过谢利马斯岛上的绿色山丘,海鸟在遥远的天边盘旋,夕阳将天边云染成美丽的橘色和紫色,在风中变幻着形状。
科诺特管家迎来了他远道而来的侄子,科诺特家的安布罗斯。
这是一个黑色短发的青年,轮廓深邃,身材高挑,足足高出我一个半头。他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薄羊毛外套,看见我的时候,笑得温和礼貌。
“久仰大名,格尔特小姐。”他彬彬有理地称呼我的姓氏。
我郑重地行了一礼:“很高兴见到您,安布罗斯。”他毕竟是科诺特管家的亲侄子,我不想一见面就形成强烈的距离感,过于生疏了。
深棕色的眸子带着笑意:“您的眼睛真漂亮,像湖水一样。”
“谢谢。”我有点不好意思,已经很久没有被男士如此认真地夸奖过了。
科诺特管家含笑看着我们彼此寒暄过后,领着安布罗斯先去休整。直到晚饭时候,我们才在一起用餐。
科诺特管家虽然名义上只是格尔特城堡的管家,但其实几乎整个格尔特家族都在他掌握之中。他非常精心地准备了这次晚餐,所有菜品都是我最喜欢的。
安布罗斯礼仪高雅,风度翩翩,看着桌对面的两位绅士,我简直有种时光穿梭,看到二十多年前年轻的科诺特管家的错觉。
“科诺特家族专门产出这样优雅的绅士么?”虽然安布罗斯只有二十几岁,但看起来安静文雅,有种不动声色的稳重感。
安布罗斯和科诺特管家微微一笑。
安布罗斯说:“科诺特家族因您的话而充满荣光。”
我不由也笑了。
由于科诺特家的男人们都严格遵守用餐礼仪,除了我主动开口,两人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
晚餐后科诺特管家拜托我带着安布罗斯到花园散步,晚夏的夜晚来得还不那么早,天边依稀能看见夕阳的余晖中逐渐升起的星光闪烁。
我们在花园中散步,聊到喜欢的戏剧和音乐,还有最近看的书和自己幼年时候发生的糗事。安布罗斯不是很善于言辞,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喋喋不休,说到高兴之处就收不住话匣子,但他非常温柔宽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态度。并且我意外地发现,我们两个的兴趣简直惊人的相似,我提到的戏剧和书籍他看过许多,我欣赏的音乐家他也如数家珍,我简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侍卫官已经到花园的铁栅栏门口等候。或许是我太久没有和人畅谈我喜欢的东西,此刻竟有些恋恋不舍。
“安布罗斯,我们明天再见吧。”侍卫官过来给我披上外套,我拢了拢薄羊毛外套的领子。
安布罗斯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时间过得太快。”
“是的。不过听科诺特总管说您会在这里住好一阵子,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我笑着说。
安布罗斯微微一笑,他长得非常英俊,带着介于青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一种独特气质,看起来清新又英朗。
他看我的时候要低下头,唇角微微勾起:“我今天过得很愉快,很高兴认识您。”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我也是。”
时间过得很快,安布罗斯的探亲之旅被科诺特管家安排得多姿多彩,我也成了安布罗斯的专属向导,游览了谢利马斯岛上几座漂亮的山峰和几处瀑布,也在海边欣赏了绚丽的黄昏和初升的朔月。我从科诺特管家口中得知安布罗斯还是骑术好手,我又被安排带着他去格尔特家的围猎场猎鹿。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狩猎,尤其不喜欢温顺的麋鹿被无情的弓箭射杀的血腥场面。但安布罗斯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到狩猎的安排,明显比前几天更有精神起来,并且开始准备他的弓箭,我着实不想扫他的兴。
格尔特家的猎场在海之神山的南面,方圆广阔,虽然没有完全开化,但由于人迹活动比较频繁,鲜少有猛兽出没。我们在守林人那里选了自己喜欢的马,就骑马进入猎场,开始寻找猎物。
我以前也喜欢骑马,但几乎没碰过弓箭,我自己试了试,发现以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拉不开弓。安布罗斯与我并行,看见我皱着眉头努力在拉扯长弓,微微一笑:“您那样勉强只会弄伤自己,明天一觉醒来,会发现抬不起胳膊。追捕猎物这种事,就交给男人们吧。女士只需要在猎场里骑着马散散步,等待享受我们为您贡献猎物。”
被安布罗斯看穿自己的窘态,我尴尬地将弓箭放下,找些其他的话题:“听科诺特总管说,您以前参过军。”
他笑了笑,棕色的眼睛微微弯起:“是的,我曾在罗曼大帝手下效力。曾经在塔伦将军手下两年,后来被大帝选中成了他的亲卫军队长,但由于我是家族的独子,大帝还是选择让我回到科诺特家,并且赐予科诺特家族两片新的封地,也为我提升了爵位。”
“您真优秀,大帝一定非常欣赏您。”我忍不住称赞。
安布罗斯不出所料地谦逊:“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军旅生涯一定很辛苦吧?”科诺特管家曾经也是军人,我听他提起过他年轻时代科诺特家族在军队中的声望与荣光,科诺特家族在战场上是奋不顾身的勇士,在名利场是温文尔雅的绅士。
“是很辛苦,我受过几次伤。”安布罗斯说得轻描淡写,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所谓的“受过几次伤”恐怕是几次死里逃生。
我不由更加尊敬他。
“是鹿!”随行的几个侍卫官小伙子兴奋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