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上是世外之地,没有京都里的诸多顾忌,二人眼下正是情浓时,几乎是夜夜厮混,可他从来没见过姜静行忧心子嗣,陆执徐想到些不好的事,又想到姜静行曾经要他承诺择宗室子为嗣,两厢一联系,他心底便止不住地下沉。
姜静行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腰间,又见他唇线绷直,瞬间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便似笑非笑道:“扶摇,你在想什么?”
孩子是个太过危险的话题,姜静行心想陆执徐应该不会说出口。
谁知陆执徐抬眼看她,直直望进她眼底,“如果我娶妻生子,你会生气吗。”
他问的是会不会生气,而不是会不会同意。
姜静行闻言脸色有一瞬阴沉,不会很快她便恢复到往日的温和。
在陆执徐神色平静地注视下,她抬手抚上他的脖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笑道:“与我无关,我自然没权利阻止你。”
陆执徐眼底的冷静瞬间破碎,浮上极深的戾气来。
一个人对感情到底能有多洒脱呢,真佛尚有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痴望,又何况是活在人世间的凡人。与其说洒脱,倒不如说不在意。
此刻陆执徐看着面色如常的姜静行,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色衰则爱驰,这世上从来不缺追逐荣华富贵的人,以姜静行的权势,若日后想有人陪伴左右不是难事,可他一想到姜静行可能以前喜欢过别人,日后也可能移情别恋,便恨不得把两人碎尸万断,可推己及人,他却只得到了一句与我无关!
陆执徐气的脸色发青,把手中经书一扔,甩袖走了。
姜静行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弯了弯唇角,眼中溢满笑意。
泰安山本就是深山,晴日时还好,不冷不热,正是乘凉避暑的好地方,可下了一场雨后,天边便有几分凉意,山路也湿滑,所以第二日一早,姜静行便带着姜绾姑侄打道回府,等到家后,她才知晓前几日中秋宫宴上出了桩不大不小的意外。
时隔近一年,本来在府中养病的长公主陆筠突然出现在宫宴上,宴席过后,武德帝召见了长公主,也不知兄妹二人都说了什么,只知道隔日长公主带着不少赏赐回府,直到翌日御书房议事,才有朝臣从御前探到一二消息,原来长公主引荐了位道士给武德帝,说是此人精通医术,对暗伤旧疾极有经验。
这么一听,朝臣们恍然大悟,对长公主重获圣宠的手段也有了了解,过去武德帝旧疾偶有发作,每次皆是头痛越裂,太医院众多太医束手无策,至今也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如若这道士治的了,长公主这份礼算是送到了皇帝心坎上。
而眼下武德帝隔了一日后赏赐长公主,可见这道士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宫宴过后没几日,沉寂许久的昭阳长公主府便恢复到了曾经的门庭若市。
与此同时,大雍和突厥的谈判也到了尾声。
两国派出的使者都是千年人精,扯皮扯到中秋结束,才总算达成个协议。协议上,拓跋宏可以释放,但从今年开始,突厥要每年进贡千匹大芫良马并百车皮革,这条件有些苛刻,可他们王爷人扣在手里,礼部谈判起来游刃有余,根本容不得突厥拒绝,而在思量许久后,突厥使者沉着脸交换了文书,将他们王爷带离了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