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令狐冲道:“岳掌门,这便是冲灵剑法的最后一招:同生共死!可看清了么?”
岳不群冷哼一声,手腕轻振,剑尖如蛇信般一抖,立时将令狐冲手中残剑震落,连带震得他手臂一阵酸麻。
便趁这半刻间隙,令狐冲左手已摸到腰间剑鞘,眼见岳不群又是一剑刺来,令狐冲扬起剑鞘,以鞘口迎上,转瞬之间,已将岳不群长剑纳入鞘中。
岳不群一惊,只觉虎口剧震,长剑不由脱手。
原来他剑上贯注了内力,被令狐冲用剑鞘一收,未能发出,反激了回来。
令狐冲夺剑成功,后招立刻自然而然发动,手腕一抖,剑柄末端便连连点向岳不群喉头。
这一招本是当日在华山思过崖宁中则考校他武功时所创,几乎要了宁中则性命。
此时岳不群武功胜宁中则十倍,却也是连退带闪,将将避开。
陡然岳不群只觉脑后风响,急忙躬身一躲,一柄青锋已擦着他头皮掠过,将他头顶发冠发簪一齐削下。
但岳不群虽处下风,却仍反应奇快,闪避之时已向身后摆出一掌,便听砰地一声,那背后袭来之人已被拍飞出去。
只听令狐冲惊叫一声:“盈盈!”原来是任盈盈从岳不群背后偷袭,却不料偷袭未成,反被他拍中。
岳不群刚刚站直身子,令狐冲手中剑柄又已攻到。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半臂之远,岳不群已来不及拨开剑柄,只得拼着受这一下,右掌当胸拍出,以求两败俱伤。
转瞬之间,剑柄已触及喉头,登时岳不群只觉喉头剧痛,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便在此时,令狐冲也被岳不群手掌正正拍中胸口。
岳不群内力虽不及任我行,但比之令狐冲仍是高出甚多,亏得这一掌是情急之中发出,岳不群又已受伤,未能发出全力,饶是如此,仍将令狐冲拍得飞了出去,重重落在数丈之外。
岳不群一掌拍出,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但他尚有余力,于倒地之时伸出右掌扶地,撑住身体,右膝却怎么也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他号称君子剑,平时极为注重衣着举止,行走坐卧,均是一派君子风度,此时发髻被削,满头长发披散下来,非但狼狈之至,面目更是狰狞,再无半点君子风度。
但此时却也顾不了许多,只能忍着头晕目眩,强打精神。
刚才那一剑柄虽未致命,却也将他内息打乱,此时岳不群一面运气调息,一面抬头望向另一边,但见冲虚方证正与任我行斗得难分难解,再向别处一望,却见仪琳正吃力地拖着令狐冲往宝座旁移去。
令狐冲虽双眼紧闭,神色痛苦之至,但仍有喘息,显是未死。
仪琳将令狐冲拖到宝座下,请两名教众将他上身扶住,盘膝坐在地上,自己也盘膝坐在令狐冲身后,双手抵在他背上,一张白皙的脸庞渐渐泛出潮红,竟是在为他运功疗伤。
岳不群心下大急,这小尼姑虽功力尚浅,但终归聊胜于无,若令狐冲缓过气来,己方便是必败之局。
当下拼着一口气,想要撑起身体,试了几试,实在是力不从心。
忽地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铛啷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岳不群循声望去,只见一团黄影划过殿中,重重落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方证中了任我行一掌,手中禅杖落在一边。
好在方证内功深厚,虽中一掌,伤得却并不甚重,喘息片刻,便从地上爬起,盘腿坐下。
岳不群见方证似要运功疗伤,便拼出力气叫道:“方证大师,方证大师!先毙了令狐冲!”
方证闻声,见岳不群已重伤跪地,再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仪琳正在给令狐冲疗伤,随即会意,便提起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强撑着从地上起来,一瘸一拐向二人走去。
任我行见状,想要前去援救,但冲虚使开太极剑法,将他死死缠住,竟一时不得脱身。
此时令狐冲已睁开双眼,见方证步步逼近,想要起身御敌,稍一用力,浑身剧痛难当,手中长剑也已在刚才被打飞时脱手,不知落到了哪里。
仪琳的长剑已在崖下被擒时失去,此时也是赤手空拳,眼见方证已来到近前,不得已只能起身挡在令狐冲面前,道:“方证大师,令狐大哥是个好人,求求你不要……”话音未落,方证已反手一掌将她打出丈许之外,正要提起真气,再一掌将令狐冲天灵盖击碎,不料胸口却猝然一阵刺痛,眼前发黑,原来刚才那一掌牵动伤势,乱了内息。
方证忙定息凝神,收拢真气,过得片刻,但觉胸口内息稍平,便再次运起内劲,刚刚提起手掌,突觉背后一凉,胸中空空如也,真气瞬间消散。
方证扭回头去,但见仪琳一脸惊慌,双手从剑柄上放开,再低头一看,胸前已透出半尺多长的剑尖。
原来刚才仪琳被方证一掌拍飞,好容易忍着疼痛,从地上挣扎起来,无意中竟看到令狐冲从岳不群手中夺来的剑就在身边。
眼见方证就要将令狐冲立毙于掌下,便拔出剑来,冲上前去,奋力刺入了方证后心。
只是她生性胆小,只不过是为了令狐冲才鼓起勇气刺了方证一剑,一剑刺出,随即放手。
此时见方证转过身来,双眼充血,面目可怖,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方证怒吼一声,张开双手,十指成爪,向前抢了几步,忽然两腿一软,倒在仪琳身边,气绝身亡,那柄剑在他背上兀自颤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