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年轻厨子?立马说,“你手艺很不错。”
另一个御厨后代哼了声,扶正自己的帽子?,“先瞧瞧再说,别相互吹捧了,我可听说,今年可是又加了不少新奇东西,别到时候做不出来一点,砸的招牌不保。”
这话明显就是刺江盈知的,他这个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说话难听了。
“那?就各凭本事,瞧瞧看了,”江盈知哼了声,转身?就走。
那?人还在后头说:“吃鱼宴终究是次了点,大伙都没下场比,还凭本事,哼。”
任凭他跳得再高,也没人附和他,毕竟其他人都跟江盈知关系不错。
漫长的等待里,江盈知搓着自己的手,旁边的瘦高个一直在跺脚,又紧张又冷得发?抖,直说自己今日穿少了。
也就是在他越来越急促的等待里,才有小吏抱着两个大号签筒来,第一个先抽几号,再依次排序来抽食材。
江盈知运气很一般,她抽到了三?十,总共也就三?十三?个人,倒是那?个御厨后代运气不错,第五个。
抽号次大家尚且能保持平静,但是抽食材后,院子?里开始了高高低低的讨论,倒是没有太激动。
因为?今天?的食材虽然一般,倒不是不能做。
比如那?个御厨后代,抽到了滑皮虾,外壳光滑均匀,比一般的对虾要好。
年轻厨子?抽到了青口贝,看小吏端上来的一大盆青口,肉质都很新鲜,而且个头也大。
擅长酸辣菜的大姐抽到的食材是对虾,虽然个头不算特别大,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对虾肥美的时候,喜的人在那?乐。
其他人抽到的也都挺好,若鳎、大黄鱼、牡蛎、皮皮虾等,江盈知看着自己手上的签子?,也是虾,是个头不大的鹰爪虾。
也就是在这一场三?十三?的比赛里,有十个人都是虾,剩下十个是小海鲜,还有十三?个全?是鱼。
江盈知开始琢磨着虾的做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随着小吏重重地敲锣打?鼓,今日的比赛便开始了。
江盈知长呼了口气,望向对面的长蜡烛,点完算一个时辰,要在这一个时辰里,把东西给做出来。
每个灶台位,都有着隔板,配一个烧火婆子?和小吏,不允许说话。
哪怕不说话,可江盈知都闻到了香味,她对面的大姐在剁辣椒,那?味道又辣又辛香。
她旁边的大哥甩着刀,在磨刀石上蹭了几下,用水淋了下,捉起还活着的鱼,利落划下两刀。
鱼头一刀,鱼尾一刀,鱼还活着又放回水里,鱼挣扎间血水往外流。
看似十足血腥又毫无慈悲心,但这却是老道的厨子?才明白,想要做鱼生,想要鱼肉鲜甜,鱼片鲜甜,放血是第一步。
那?大哥挥刀似有影,刷刷几下,薄鱼肉便片了下来,薄如蝉翼,半点没破。
江盈知收回视线,感慨于他的技法,这鱼肉比她片得好,她都已经能想象到入嘴的弹和鲜,像糯米纸一样沾到舌头就化?开。
又感慨于他的别出心裁,大冷天?的叫人家吃鱼生,说不准还真有好这口的,毕竟他确确实实突出了鱼肉的口感。
她另一边那?个大厨,手法很老道,自己用小鲫鱼熬成浓汁,再把那?汁倒进豉油里,顿时香飘整个灶房,双倍的鲜。
他再把这个倒在剖好的鱼上,上锅蒸,蒸出来的鱼是用其他调料都难以匹及的。
江盈知在剥虾的时候,估摸了下她周边人的手艺,有点压力?的同时,也有了动力?。
她开始做蓑衣虾球,这道菜只用鸡蛋和虾仁,做法看似简单,只需要先腌虾仁,再把蛋液搅好,往里面倒上水淀粉和盐,搅成糊状。
虾仁过蛋液再下油锅。
可是要把鸡蛋液炸的薄,蓬松,弧度要好看,挂在虾仁身?上,一层层淡黄色叠开,像是紧凑的花瓣。
勾丝、拔丝,装盘,最后成型,江盈知做的一气呵成,这菜讲究的是卖相好看,口感酥脆咸鲜。
不过江盈知觉得这道菜欠佳,主要食材限制得多?,肉一点不能用,她会的夹心虾糕必须要猪肉和虾混合才好吃,椒盐虾仁阻碍了虾的味道,红梅虾朵没有红梅椒,松子?虾仁没有松子?和枸杞,虾丸太普通,干锅大虾卖相不好。
所以她在等蜡烛燃完前,把自己的菜做好了,跑去另一头的食材摆放区,把里头给的食材,挨个给记了下来。
辣椒、醋、鱼酱、豉油、豆瓣酱这些都有,甚至还有胡椒,至于食材就要寡淡的多?,鸡鸭蛋、各色面粉、各种米,还有就是蔬菜和鱼,以及她不会用的水果。
她默默盘算着,而在她出神的时候,小吏敲着锣过来,“收菜了,收菜了,没做好也不许动了。”
每个灶台边的小吏拿过长方盘,把每样四盘的菜端走,送到早就等候在那?的食客同行们。
每八人一个长桌,总共有九桌,每三?桌吃相同十一个人的菜式,而上席的几位最高评委,则有三?十三?份,每样都得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