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夸张地上下打量起不知为何突然展现出一种使命感的少年,悚然道:“差点忘了你的身份了。”
他想起初见时少年口中的七彩滇省苗疆少年。
阿缪现在虽然没穿传统服饰,可他还扎着彩色小辫!
黑皮少年疑惑地眨了眨眼,他怎么听不懂庭深的话,听到自己能给他治病庭深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吗,怎么是这种反应?
庭深见黑色猫猫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却不敢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说:“你们村的村支书应该有跟你们说过,现在是法治社会,管的严,不能随便对人下蛊吧?”
“你对我下蛊的话,我就告给你们村支书听。”
阿缪愣住。一个光裸着的身影——
肌肉线条流畅,微黑的皮肤像是被月光打上了一层蜡,赤脚踩在湿润的苔藓上,身体勾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弯。
狂放而富有神性的动作里包含着某种极为强烈的情感,少年闭着眼,任雨林的夜风将其裹挟,又轻盈地跳开。
闪着绿光的萤火虫试图凑近膜拜他的身体,被少年野性的舞蹈所斥退。
庭深觉得自己像是卑鄙的放牛郎,躲在暗处偷窥仙人之姿,妄图以人性将其挽留,却又深谙他跳舞取悦的从来就不是凡人。
如果我是他信仰的神,如果他向我祈求什么,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他。
庭深捂着砰砰跳动着的心脏,慢慢退回木屋,却又忍不住不看他。
直到最后一个旋转完成,黑色皮肤的漂亮少年才终于结束了这支独舞,他似乎疲惫极了,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
庭深看到他捋过脑后的小辫,拆开其中一条,迅速爬上绞杀榕,将细细的绳子绑在了气生根上。
接着跳回地面,穿上叠放在树下的衣服,钻进了帐篷里。
没过一会儿,太阳能灯被按熄,天色也逐渐亮堂起来,庭深早忘了之前要干什么,恍惚地回到床上。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令他难以启齿的、光怪陆离的梦。
……
“喂——”
“庭深。”
“庭老板,大画家,你真的该起床啦!”
睁开眼看到阿缪斜坐在木屋的窗棂上,庭深愣了愣。
“你怎么这副表情?”黑皮少年纳罕道,“做梦梦到鬼了?”
没,我做梦梦到你了。
庭深抹了把脸,尴尬极了。
还好身体没出现什么不得了的反应,不然他实在没脸面对阿缪。
黑皮少年哼了声,略带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把一瓶饮用水抛给仍呆坐在床上的庭深:“醒醒神啊大画家,该吃午饭啦,下午带你去湖边抓鱼——水是我早上拿去湖里冰的,你喝一口看凉不凉。”
庭深赶紧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顿时感觉清爽了很多。
是见他早上没起来,担心他久睡伤神所以特地去冰的吗?
庭深早就发现,阿缪虽然偶尔表现得刁蛮肆意,但其实是一个非常细腻敏感的人。
“走吧,去吃午饭。”庭深一边活动着指关节,一边往外走,“大概是托你的福,我的手好像真的好了一些。”
他的视线掠过少年垂在窗棂上的漂亮紧实的小腿,又飞快移开。
最后笑着对一脸得意的阿缪说道:“年轻的苗医,你的辫子散开啦,我能有幸为您扎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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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无奇的周一下午,京大美术学院多媒体会议室里。
舒芹教授出离地愤怒了!
他知道,作为院长之子,他难逃被这些没有后台的年轻博导们排挤的命运。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就商量着要瓜分自己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