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的皮肤似乎开始变得滚烫,白晓阳一怔,心里彻底慌了起来。好像是要发烧了,段屿万一伤到了内脏……
夜晚海滨的温度很低,但段屿额头泌出一层薄汗,身体越来越烫了,白晓阳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焦急万分地在想到底要不要继续相信他,在绝境中等待是最痛苦焦灼的,可除此之外他一筹莫展。就在白晓阳下定决心拼了命也要将段屿抬起来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间,前方有车驶来。
封了路还能行车进来,八成就是段位斌的人,白晓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那台车不紧不慢地停在面前。
驾驶位下来个西装革履的司机,带着白手套,打开了后方的车门。
下来的人,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气质儒雅却不显慈态,因为清瘦,面相薄寡,眉眼十分冷漠。
但白晓阳十分惊讶。是因为段屿的模样——居然和面前的老人相像极了,不至于是一个模子拓出来的那种,但绝对能看出明显的血亲之间独有的神似。
白晓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老人没有再看他,而是打量起白晓阳怀里因高烧而失去意识、即便如此也相当不安焦躁的年轻人。
他对一旁待命的司机示了意,那人得令,上前来伸出手,似乎是要将段屿接过去。白晓阳下意识抱着他往后一躲。
这番举动倒让老人抬了抬眉,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多表情。他看了白晓阳一会儿。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人再这样烧下去,说不定会出事。”
讲得是普通话,却带有很浓重的港音。
白晓阳问,“你是谁?”
海浪的声音松弛而惬意,原本蜂鸣不适的右耳也在静夜中逐渐缓释过来。他听见远处似乎有喧闹的声音,马路疾驰而过数台不响警笛的救护车,不是为了段屿,而是为了段屿的父亲。
老人大抵是冷清惯了的,嫌那处吵闹,不悦地蹙了蹙眉。
助理接过了段屿的身体,因为挪动而刺痛因此发出一声闷哼,白晓阳紧张地盯着他被送进车厢,心也跟着纠起来,为段屿身上又添一道伤口而愤恨难过,死死攥着掌心,虽然危机度过,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另一侧车门关上,老人转身,又扭过头来,蹙眉对白晓阳说,“你还站在原地干什么。”
对着那张灰扑扑的,狼狈又愣怔的脸,他摇了摇头,浅叹一口气。
“你以为我要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吗。”老人平静地说,“你也知道你是他的命。醒来见不到你,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哭闹。”
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感慨,他摇了摇头,“年纪轻轻为了爱情,要死要活。”又深叹了口气
他对段屿的记忆也同样停留在五岁那年,和所有人对这个孩子当初的印象一样——自知矜贵,所以爱哭,受不了一点委屈。
谁能想到,竟长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和女儿很像。
“上车吧。”他对这年轻人说,“你要是愿意,就和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
白晓阳试探地问,“您是……他的外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