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北穆王如死水般的眼珠才微微转动。看?清来?人是嘉阳长公主祁婧惠时,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愤恨,而后又冷漠地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那刺眼的太阳。
“北穆王,近来?可好?”祁婧惠毫不?在意北穆王对自己的无视,笑意盈盈地问好。
北穆王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仰头看?着太阳。
会同?馆的下人搬来?椅子?,祁婧惠坐在院中。金色的阳光洒在她华丽的服饰上,反射出点点光晕,暖意洋洋。
她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丝,心情颇好地继续说?道:“今日本宫来?此,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呵,”北穆王冷笑,“长公主殿下的好消息,恐怕对本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不?能这么说?,”祁婧惠见北穆王终于有了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你的女儿?娜塔孤身一人前往苍荻国都,与苍荻签下盟约,要来?救你呢,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北穆王缓缓闭上眼睛,若是大宸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如今,大宸的嘉阳长公主就站在面前,既然她已经知?晓,那大宸皇帝必然也得知?此事。
这哪是什?么好消息,说?不?定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祁婧惠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北穆王不?用担心,据我们所知?,苍荻王和国师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们连自己国内的局势都难以?掌控,更无法对大宸出兵。所以?,我们大宸不?会拿你祭旗,你还可以?在雁京好好活着。”
“如此苟活于世又有何意?”北穆王冷笑,重新闭上眼睛。他堂堂北穆王,如今却像一只丧家之犬般被囚禁在此,没有尊严,没有自由。
文攸礼真是没用,这么久了,居然还不?能想出办法将他解救出去。
“好了,好消息说?完了,现在来?说?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吧。”祁婧惠端起会同?馆下人送来?的茶盏,轻饮一口,茶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她看?向北穆王,玩味道:“北穆王,你觉得儿?子?死了和你从来?就没有过儿?子?,哪个让你更好受?”
北穆王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祁婧惠,“长公主这是何意?”
“好像都不?是很好。”祁婧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嘴角依然挂着那抹笑意,可在北穆王看?来?,那笑容中满是恶意。
北穆王自然知?道祁婧惠是在故意戏弄他。
自从这女人知?道他曾想将儿?子?和明安郡主配冥婚后,她和她的丈夫就经常来?此找他的茬,变着法地折磨他。
而对此,大宸皇帝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他心中愤恨,却也知?道不?能冲动。既然嘉阳长公主特地来?此,就不?会只说?一半,他强压怒火,等待祁婧惠继续开口。
祁婧惠刚要开口为北穆王解惑,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别?院门边露出一只精致的绣鞋,再往另一边看?去,杏黄色的衣角若隐若现。
她失笑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偷听都不?知?道藏好。
别?院外?,宁玉瑶和祁晖珏正趴在墙上,耳朵紧贴墙面,光明正大地偷听。
秦熠听力极佳,不?需要像他们这般就能将院内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原本他提议站远一些,由他来?探听,之后再转述给?二?人。可宁玉瑶不?愿意,非要自己亲耳听,便和太子?一人占了半边门框。
会同?馆的侍卫们无奈地将门口的位置让给?太子?和明安郡主。他们很想对太子?说?,殿下,您若想听,直接大大方方地进去便是,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但看?到太子?和明安郡主趴在墙上乐在其中的模样,侍卫们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谁也不?敢多嘴去打扰他们的兴致。
经宁玉瑶和祁晖珏这么一打岔,祁婧惠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说?:“北穆王,林鸿轩并非是你的儿?子?。当初那名舞姬在被送去北穆之前便已经怀有身孕。”
二?十余年前,苍荻国师便开始布局。
他暗中挑选一批女子,着人使她们怀孕,再用苍荻秘药,隐藏这些女子?的孕象。而后,他将这些女子?分批送往大宸和北穆的达官贵族府上。
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苍荻国师便以?这些孩子的身世作为要挟,让他们为苍荻效力。
林鸿轩便是其中一枚棋子?。
他的生母原本被送去北穆,准备被送进王宫献给当时的老北穆王。然而宫宴上,当时还是王储的北穆王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于是她被带出王宫,养在了宫外?。
没过多久,王储妃发现了她的存在,本欲将她杖毙,以?绝后患。
舞姬得知?风声,拼尽全力逃出来?。她一路南下,来?到当时正在内乱的大宸,随着流民?四处漂泊,最终在荔州停留。
一个大着肚子?自称死了男人的可怜女人,为了生存,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户。
林鸿轩艰难地长到十一岁时,考取了童生。这一消息传入了苍狄人耳中,苍荻国师得知?他的存在,改变原有的计策。
一方面,国师派人暗中教导林鸿轩,另一方面,又将他的存在透露给?一直无子?的北穆王。
北穆王得知?这个消息后果然欣喜若狂,他立即安排北穆在大宸的暗桩,想尽办法联络上林鸿轩。两方人马一起努力,让林鸿轩登上了探花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