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冷笑一声,掀开袍摆在她身侧坐下。
“太子妃果真贤良。若孤哪也不去,执意要留下来呢?”
白若歆微微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对上一双摄人的寒眸,慌忙垂下眼,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若是殿下执意要留下来,臣妾便叫人将韶光殿的榻抬进来,殿下自可安歇。”
萧胤抬眸盯着她苍白消瘦的面颊,轻叹一声,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一带将人拽进了怀里。
白若歆在他怀中轻轻挣扎了一下,被他的两条胳膊死死压着动弹不得,鼻尖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忍不住红了脸,垂着头喃喃道:“殿下若有兴致不妨去找两位妹妹,臣妾,臣妾身子不便……”
萧胤垂下头在她眼角留下轻轻一吻,手指轻抚着她纤弱的肩膀道:“孤说了孤今夜哪儿也不去,孤与太子妃一道守在这里等着咱们的乾儿醒来可好?”
白若歆微微侧头避开他说话时扑洒在面颊的热气,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留下便留下,殿下能不能先放开我?”
萧胤盯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喉咙里发出两声低低的轻笑,非但没有放开,甚至还将温热的大掌紧紧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不是会不舒服吗?孤这样抱着你会不会好一些?”
白若歆抿着唇点头,放软了身子,柔顺地卧进他怀里。
三日后,玉婵奉王太后旨意前去东宫慰问太子妃母子。
皇长孙萧乾正躺在窗前的摇椅上看书,太子妃坐在他身侧的圈椅上做针线,时不时抬起头笑吟吟看向他,问他口渴不渴,若是觉得累就先歇一歇。
萧乾总是懂事地摇摇头,也劝母亲多出去走走不必时刻陪伴在自己身边。
白若歆看着儿子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眼眶一红,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萧乾如今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却因是皇长孙自幼便备受瞩目,受到的重视比别人多,开蒙比别人早。
在其他兄弟还在摸鱼爬树,捉弄太监宫女,父母面前撒泼打滚儿时,他便开始读书习字了。
皇帝对这个早慧聪颖的皇长孙是打心底里喜欢的,给予他的优待也比其他兄弟多,自然而然地也引来了更多的明枪暗箭。
从前次险些被太监手里的热茶烫伤到这回被蛇咬绝不是意外两个字就说得清的。
白若歆这个做母亲的觉得很是心疼,很多时候她倒宁愿儿子没有那么聪慧,抑或是没有皇长孙这个身份,又或者她干脆没有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这样她的孩子也就不必承受同龄人十倍百倍的辛苦。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红了眼,春信带着玉婵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太子妃,周医女来了。”
春信轻咳了两声,低声提醒。
玉婵上前一步朝着太子妃与皇长孙行礼。
白若歆连忙起身上前,双手托起她的胳膊将人扶起来,带着她走到萧乾身侧,对他道:“乾儿,这位便是前次抓住那条银环蛇救了你性命的周医女,按照辈分你可以唤她一声……婶婶。”
玉婵慌忙垂下头,口称不敢当。
萧乾有些好奇眨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她,随即粲然一笑,甜甜地对她唤了声:“婶婶。”
玉婵红着脸摇头道:“太子妃还是莫要打趣我的,我……我先替皇长孙看看伤口……”
白若歆瞧着她含羞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掩口轻笑着对儿子道:“好了,婶婶这个称呼私底下喊喊就成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唤周医女的好。”
萧乾点点头,脆生生道:“儿子省的。”
玉婵又红着脸上前,蹲下身轻轻卷起皇长孙的裤管,揭开绕在足踝上的白布瞧了瞧。
伤口处还有些红肿,足踝还有些淤血,不过比前两天瞧着好多了,于是给他重新上过药包扎好,嘱咐他卧床静养,清淡饮食。
萧乾心底对这位温柔能干的医女婶婶很有好感,人还没走便问她下一回什么时候再来。
玉婵笑着应答:“只要小殿下需要,随时都可以。”
言罢又转过头来注视着太子妃那略微有些瘦削的苍白面颊道:“娘娘,我瞧您最近面色也有些不好,我替您也瞧瞧吧。”
白若歆微微颔首,带着她转去了一旁的格栅门内。
玉婵观她脉细无力,有些气虚之症,可胜在身体底子是好的,若坚持服药应不至于在三年前小产之后无法再次诞育子嗣。
白若歆见她微微蹙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朝格栅门后的那道小小身影望了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邹姑娘,可是我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玉婵摇摇头,将白老夫人的嘱托与自己内心的猜测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