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还是围绕着湖边跪拜着的那一圈冰雕人,他?们像是出自同一匠人之手,齐刷刷地保持着同一种匍匐跪地的姿势,尽显卑微与虔诚。
邱意?婉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根本不敢想像在大雾没有?散去的时候这里会是一片多?么神秘又恐怖的地带?
但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也不是围绕着湖泊的这群冰雕人为何要拜,而是该去哪里搜寻禾卿?
邱意?婉再度看向了岁崇,岁崇的目光却始终定格在翡翠色的湖面上,棱角分明的面庞仿如冰雕,琥珀色的眼眸沉静而专注,银发在寒风的吹拂下?微微拂动。
只听他?忽然?叹了口气,朝着湖面走了过去。
邱意?婉紧随其后?。
岁崇取出匕首,在自己的左掌上划出了一道血口,殷红色的鲜血顺着他?冷白色的肌肤滴下?,落入了翡翠湖中。
温热的血液瞬间就在冰冷的水中晕染开?来。
紧接着,禁地之内就响起了一阵呼啸的狂风声,但却没有?风来。
就在众人诧异万分之际,伫立在正北方向的那座雪山上忽然?浮现出来了一张硕大的人脸,挣扎扭曲的巨型五官自漆黑坚固的山体上逐渐突起,像是怪物想要逃脱禁锢着它的大山一般。
过不多?时,那张人脸就不再动了,却始终保持着一副面容狰狞的凄厉表情,双唇大大张开?,像是在嘶吼尖叫,露出了隐藏在其口中的漆黑的、巨大的山洞。
岁崇遥望着那张凸起在巍峨雪山上的狰狞人脸,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极为平静地说了句:“禾卿定是躲藏到那里去了。”
又或者说,不是在躲藏,而是在等他?。
他?们母子之间,总要有?恩怨了结的这一天。
邱意?婉一边慌慌张张地从海纳袋里掏纱布和?止血药一边惊奇询问:“那又是什么怪地方?”
狼境禁地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地方,谁知怪地方里面竟然?还藏着怪地方。
岁崇回了句:“新矿脉的入口。”
邱意?婉浑身一僵,抬眸看向了岁崇,满目震惊。
岁崇没再多?言,只回了句:“走吧,陪同我一起去见见我的母亲。”
邱意?婉迅速低下?了头,一边动作麻利地给岁崇包扎手心?里的伤口一边说:“她又跑不了,等我给你包扎完了再去。”又心?疼地嘀咕了一句,“伤口这么深,止血药都不管用,纱布一缠上去就渗血,就不能轻点划么?对自己这么狠。”
冷了他?那么多?日?子,总算是愿意?关心?他?了。
岁崇长?舒一口气,笑着回了句:“还是吾妻最?心?疼我。”
邱意?婉的脸颊猛然?一红……后?面跟着那么多?人呢!
邱意?婉抬眸,狠狠地瞪了岁崇一眼,人多?不好?意?思开?口骂他?,但却用眼神表达了个淋漓尽致:不要脸,谁心?疼你了?真是讨厌死了!
岁崇并未携带一兵一卒进入山洞。于?他?而言,禾卿不仅仅是政敌,还是他?血缘关系上的母亲。帝王之家的家丑更不可外扬。他?身为狼王,一举一动皆影响深远,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们母子之间的丑陋对峙公之于?众,不然?定会落人口舌。
禾卿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一人的面前。
岁崇命裴越吾率兵驻扎在这座山洞的入口处,随时等候着他?的调令;又命令另外一位将领携带着其余部下?清理禁地,击碎所有?冰人,收集其眼部的蓝冰,以解采矿期开?始之前的燃眉之急,平息暴动。
随后?岁崇便携带着邱意?婉进入了那座山洞。唯有?邱意?婉不是外人,而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家人。
山洞内是一条悠长?的隧道,但并不漆黑,两侧的山壁上皆镶嵌着一道蓝色的晶石层,夜以继日?地散发着盈盈蓝光,驱逐了隧道内的黑暗。
邱意?婉询问岁崇:“这便是蓝冰的矿脉?”
“嗯。”岁崇回答说,“露出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雪山之下?皆是蓝冰。”
邱意?婉瞟了他?一眼,连声发问:“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山洞如此隐蔽,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何把?你的血滴入那片湖泊中,山洞就打开?了呢?”
岁崇:“……”
邱意?婉神情天真,语气温柔:“这里已经没外人了,你跟人家说说怎么了?”
但她的语气越是温柔体贴,岁崇越不敢说。
说了之后?真有?可能不跟他?过了。
“现在时机不对。”岁崇神不改色,“日?后?再告诉你。”
邱意?婉套话未遂,不服气地嘟了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