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道清风突然?自隧道深处吹袭了过来,直奔邱意?婉而去,岁崇神情惊变,尚未来得及出手阻止,那道清风就已经扑向了邱意?婉的面门。
下?一瞬,邱意?婉的身体就不动了,如同被定格了一般,但邱意?婉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清风袭来的那一刻,邱意?婉周遭的景色在顷刻间变化了起来,冰冷幽深的隧道不见了,她忽然?出现在了一片阴森的浓雾中。
周遭还多?出了许多?道人影,却都是一动不动,邱意?婉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想东张西?望,想开?口喊岁崇,却惊愕地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她的右手中还握着一柄锋利的银色长?剑,定睛一看,竟是寒霜剑。
手也不是她的手,而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男人手。
耳畔被风吹拂起的发丝也变成了银色。
邱意?婉震惊顿悟,她变成了岁崇。不,不,她没有?变成岁崇,因为她没有?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她只能被这具身体带领着行动。
所以,此时此刻的她,正位于?岁崇的视角,观看着他?曾经的经历?
耳畔狂风骤起,浓雾如巨浪一般在空气中不断翻滚,周围人影憧憧,岁崇猛然?挥出了寒霜剑,只听“铿锵”一声响,剑刃击中了什么东西?,浓雾中骤起了一声刺耳尖叫。
但邱意?婉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周围的冰雕人并没有?被击碎一尊,所以岁崇的剑击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邱意?婉当即就心?惊胆战了起来,却做不得任何反应。现在的她只有?自我意?识,没有?身体知觉。忽然?间,岁崇持剑的右手猛然?朝前刺了出去,再度引发了一阵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这一次邱意?婉终于?看清楚了,寒霜剑的剑尖刺穿了一具白色怪物的身体。
怪物的脑袋尖尖,手脚修长?,整张面部除了一张嘴之外什么都没有?。它的身体竟也成半透明的雾状,几乎要与周围铺天盖地的浓雾合为一体,不仔细辨认极难察觉。
被寒霜剑刺死之后?,怪物的身体就渐渐消失了,如同一团被风吹散了的怪异云雾。
但浓雾中隐藏着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砍杀不尽,如同野草似的春风吹又生,不断来袭。
岁崇一直在拚命鏖战,邱意?婉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越发沉重的呼吸和?身体上的力竭。他?那只持剑的手都开?始颤抖了。突然?间,不远处的浓雾中传来了一声士兵的惨叫。
岁崇不假思索地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紧接着,邱意?婉就看到了这样一副惨状——
一只白色的怪物骑在士兵的脖子后?,正长?着大嘴贪婪的吸食着什么。一道血红色的烟雾不断自士兵的头顶冒出。与此同时,士兵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变白变透明,眼珠却在变蓝。
岁崇还未来得及去救他?,他?就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蓝眼冰雕人。
邱意?婉这才明白了禁地之内的蓝眼冰雕人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天空中原本不断飘落着雪花,却在某个瞬间定格了。风不再吹,雾不再动,雪花不再飘落。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身后?响起了什么东西?缓缓破水而出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声嘹亮而又悠扬的歌声。
像是一个女?人在引颈高歌,经久不息。歌声没有?曲调,没有?辞藻,像是在随意?哼唱,却相当诱惑力和?吸引力。
浓雾中的怪物不再进攻活人,士兵们如同中了蛊一般,不由?自主地放弃了抵抗、放弃了自我意?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地朝着位于?禁地正中央的那座湖泊走了过去。
邱意?婉能清楚地感受到岁崇的身体在挣扎、在抗拒,他?竭力地想要摆脱那股歌声的控制,却徒劳无获。渐渐地,岁崇的身体不再抵抗,也融入了不断朝着湖面走去的士兵队伍中。邱意?婉心?急如焚,想要唤醒他?,想要阻拦他?,却根本张不开?嘴,更控制不了他?的身体。
岁崇和?其余还活着的士兵一同走到了湖边,跪了下?去。
湖心?处高高地升起了一道翡翠色的水柱,水柱的最?顶端,伫立着一位人形模样的水妖。
水妖亦是由?翡翠色的湖水形成的,脚部与水柱融为了一体,像是一尊浑然?天成的翡翠雕像。
水妖的模样还在不断变幻,时男时女?,时老时少,但它的双唇始终张开?着,不断的发出诱惑力十足的歌声。
待到所有?人皆齐齐跪地,对着它匍匐而拜之后?,水妖才停止了歌唱,紧接着,邱意?婉便听到了一声极为阴森的冷笑。
“卑贱蝼蚁,也配与本尊争抢蓝冰?”水妖忽然?开?了口,嗓音竟破天荒的呕哑嘲哳,与其动人歌喉截然?不同,“尔等低贱生灵,只配成为本尊的养分。”
水妖猛然?抬起了双臂,刹那间,平静的蓝色湖面上骤然?升起了无数道白色的水雾,雾气不断翻滚升腾,逐渐变成了一只只白色怪物。
一阵狂风刮过,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如同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朝着跪拜在岸边的活人们袭击了过去。
正在这时,岁崇猛然?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眸清明而锋利,直勾勾地盯着湖面上的水妖,骤然?起身,不遗余力地将手中的寒霜剑抛了出去。
邱意?婉这时才意?识到,岁崇并没有?被那阵歌声蛊惑,他?只是假装自己被控制了,用来蒙蔽敌人而已。因为他?当时并不清楚这阵歌声是因何而起,更不知晓水妖的存在,所以他?需要观察,需要探究真相,所以只能将计就计,静观其变。
寒霜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猛又犀利地朝着水妖击杀了过去,剑刃寒光闪烁杀气四溢。
水妖却不以为意?,甚至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志得意?满地伫立在水柱的顶端,以水组成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岁崇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