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冷笑,转身去拿他的刀,可指尖刚刚碰到刀柄,就被他飞快躲开。
“殿下,武将的兵器,不可随便落于旁人之手。”
“当初这把刀,是裴将军特意寻来给沈寄时做兵器的,不成想最后落在了你手中。”
“周季然!”
他收回手,却突然提高声音,将一摞信件砸到地上。
“自从洛阳回京后,我便收到暗卫探查的消息。抚军中郎将表面大肆敛财,侵占百姓良田,一副贪官做派,可实际上却暗中豢养上百私兵,你是何居心?”
“父皇老了,受你蒙蔽,但是我还不老,我且问你,你做这些事,是准备谋反吗?”
周季然弯腰拾起那些信件,一个个翻看完,神色不变,抬眸道:“区区几百私兵,怕是还没有入长安,就已经被踏成了肉泥。更何况,殿下调查了这么多,难道不知道这些私兵,陛下都是知晓的?”
“区区几百?不到两年光景便有几百,那十年呢,怕是能够踏破长安吧!”
李御额头青筋暴起,怒道:“父皇知晓,是受你蒙蔽,以为你是忠君之人,却不想竟养虎为患!裴将军忠君为国,战死沙场,你身为她养子,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要这样做?
周季然皱了皱眉,思考了许久,神色很快变得坦然:“或许殿下不能明白,许多事情,并非理智能够控制。沈家军全军覆没那日,周季然恨不得冲入长安,将李氏一族全部刮了。”
李御眉心一跳,轻轻抚上了腰间的剑。
“但是后来,周寄然选择了苟且偷生。”
他神色有些复杂,摸着那块玉,语气淡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国之君如此昏庸,那么这个王朝已经烂到了根里,我为何不能做大厦将倾的一个蛀虫?”
李御冷笑:“你当真是不怕死。”
“证据确凿,周季然想必已经必死无疑了。”
他乞儿出身,一无爵位二无世家,早在决定养私兵那一日,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殿下恐怕早就查到了,为何今日才捅破?”
李御抿唇:“我想知道,你为何这样做,但是后来,隐约有些猜到了。周寄然,你到底是想做大梁的蛀虫,还是想要有朝一日弑君报仇,恐怕自己都分不清吧。”
周季然一怔,猛地抬头,意识到什么。
“此等重罪,我必杀尔。”
他说完,话锋一转,“但,你若是能将功赎罪,孤也未尝不会留你一命。”
周季然敛眸,问:“将功折罪?什么样的功,以人证之身状告当今圣上残害忠良吗?”
李御眸光一沉,没有说话。
“殿下又是如何得知浮屠峪一事的?”
长剑出鞘,抵在周季然喉咙处,“这件事与你无关,谋反之罪,株连九族,你只需说,是否想活。”
“你见到了他吧!”
周季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却嘲讽道:“你与他素来交好,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沈家军是受了殿下牵连?”
李御面部痉挛一瞬,“你说什么?”
“他果然没说。”
“承平二十七年,太子死后,殿下被圣上冷落半年之久,一直到沈寄时身死,方才重得重用,这等巧合,殿下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周季然震声道:“殿下要夺权,正巧,周季然有一件东西要交给殿下。”
李御收回长剑,神色晦暗,“什么东西?”
—
皇城禁军包围周府时,引起了好大的动静。
陛下尚在昏迷,身边手握兵权的近臣却因谋反的罪名被下大狱,其间因果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桥妧枝撑伞立在巷口,看着周府上金光灿灿的牌匾被摘下,突然想到钦天监监正周青云被杖杀那日,府前也是这样的光景。
“周季然为什么会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