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
岁欢想着想着,心里就害怕极了。
她仰着头,一双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霍则衍,想要从他口中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听着岁欢的这个问题,霍则衍的心蓦然缩了缩。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对岁欢道:“怎么可能?”
“你母亲她,不会死的。”他斩钉截铁道。
“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亲她到底是怎么了?”岁欢又急急地问他道,声音中也带了些许委屈。
“娘亲还有他们那些人,也都不同我说这个。”
“她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很快,很快便会好起来的。”霍则衍看着那双和衔霜相似的眼眸,声音坚定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在安抚岁欢,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寝屋里,衔霜阖眸躺在榻上,听着有人走进时,疲惫地睁开了眼,见来人是霍则衍,又慢慢地将眼睛给闭了上。
她隐约听见,霍则衍似是将什么物件,轻轻地放在了她榻旁的桌案上,而后又开口对自己道:“衔霜,这些……都已经赶制好了,朕扶你坐起来看看,好不好?”
他要她看什么?
衔霜再度睁开眼,瞥见摆在案上的凤冠与凤袍时,却是微微愣了愣。
她如今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再去同霍则衍拗,只是顺从地被他扶着坐了起来,看着他将那顶嵌珠金钿流苏凤冠,小心地慢慢戴在了自己头上。
“好看。”他仔仔细细地端视了衔霜良久,面上也不自觉地展露了一缕柔和的笑意。
“衔霜,你戴上这凤冠,同朕先前想的一样,当真是极美。”
听着霍则衍的话语,她下意识地望向了案上放置着的那面铜镜。
看见铜镜中因病痛而面色煞白委顿的自己时,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只是慢慢地同他比划道:【太重了。】
霍则衍怔了须臾,也敛了笑意,忙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凤冠,有些抱歉地同她道:“是朕不好,忘了你现下还在病中,戴着这个也定然会不舒服。”
他停了一下,又温声对她道:“衔霜,朕今日给你看这些,其实只是想同你说,现下什么都备好了,只待你病愈。”
“待你病愈后,我们便成婚。”他说,“届时你穿戴上这些,定当为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妇。”
衔霜略略扫向了摆在案上的赤色云锦凤袍,看着上头精细地绣着的栩栩如生的鸾凤,不过几眼便又别过了视线。
时至今日,霍则衍竟还是以为,她这病能够治好吗?
不过,即便她真的活得好好的,想来也不会有穿上这绯红的凤袍,同他成婚的那一日吧。
衔霜心中这样想着,却到底也无心力同他说些什么。
她看着霍则衍在榻旁坐下,对自己道:“近日方家接连上了数道折子,说是听闻你病重一事,同朕请求进宫看望你。”
“衔霜,你……愿意见一见太傅和方二么?”他问她道。
闻言,她却只是摇了摇头。
如今之际,她并不想见到他们。
她知道,她或许已经不能再长活于世,在最后余下的这段日子里,她也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
至于方馥,还有方太傅,那些曾经让她难受过的人,她如今更是一个也不想见。
但其实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却在眼前。
“好。”霍则衍看着她,只是轻轻地应道,“那朕便同太傅说,你眼下需得静心养病,受不得任何打扰,不便于见他们。”
许是怕自己在这里也影响到了衔霜,他顿了顿,又道:“朕……朕也不在这儿继续打扰你了,你好好歇息,切莫多思多想。”
他说完这话后,又颇为不舍地看了她良久,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看见她同自己比划道:【陛下,其实我也有一事,想要麻烦于陛下。】
“怎么会是麻烦?”霍则衍见此,赶忙顿住了脚步,摇头道。
“什么事?”他轻声问她道,“衔霜,你且同朕说便是。”
【我近日病重至此,也无法再同从前一样看顾照料岁欢,却总是让她为我这个母亲忧心不已。】
衔霜想起自己近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女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