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高逊却像是压根没听见自己这话似的,见她不肯接过,竟就直接将那红木木匣放置在了她门前的地上,而后抱拳同她道了句:“高某告辞。”
看着高逊转身离开,衔霜却也未将那木匣拾起,只是任由其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打开了客房的门,慢慢地走了进去。
许是因着适才同高逊的那一番谈话,抬步走进客房时,她的思绪仍是有些恍惚,看着向自己跑了过来,喊自己“娘亲”的岁欢,也只是勉强朝她笑了笑。
岁欢年纪虽小,却是个小人精,似是看出了她现下心中有事一般,没再同往常一般黏着她撒娇个不停,只是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在一旁玩了起来。
房内很是安静,可衔霜的心绪却依旧是有些不宁,摇曳不定。
别想了。
真的,别再想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对自己道。
高逊说的那些话,一听就那么假,听听也就算了,难道,你还当真相信了吗?
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霍则衍,他当真……
衔霜正想着,却忽而听见屋外传来了一声重重的闷响,紧接着,就是刚刚拉开房门的岁欢发出的一声惊叫。
她飘远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岁欢的叫声给拉了回来,担心是女儿一不小心摔着碰着了,她赶忙站起了身子,匆匆跟了出去。
看着门口坐在门槛上的女儿,衔霜忙蹲下了身子,将她上下都大致检查了一遍,又关切地问她道:“是不是将才摔倒了?有没有碰着哪里?痛不痛?”
“没有摔着……”岁欢摇着头对她道,“娘亲,是我刚刚,一不小心把门口的这个木盒给踢翻了。”
听着岁欢的话,衔霜总算稍稍放下了心,又顺着岁欢手指的方向,低头望向了地上的那个木匣子。
木匣被岁欢踢翻在地,盖在顶上的盒子滚到了一旁,其中装着的那些东西,也几近一股脑全散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么一张张飘落在地上的纸,衔霜心下略微有些讶异。
这样一个做工精美细致的红木木匣,里头装置着的,竟都只是一堆废纸吗?
她觉得有几分好笑,却又忽然想起,高逊先前要将这木匣交给自己时,同自己说,里面有霍则衍要给自己的东西。
难道霍则衍给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堆废纸吗?
她不以为意地想着,心中却又觉得有些荒谬,不由得又定神多看了几眼。
不对。
仔细一看,这些也不尽然全是些废纸,其中似是还夹杂着不少信件。
借着屋顶打落而下的冬日斜阳,她随意地扫了一眼落在其上最显眼的一封信,直直地映入她的眼帘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衔霜亲启。
第66章第66章
无论是熟稔的字迹,还是赫然入眼的“衔霜亲启”这四个字,无不在告诉她,这是徐文州写与她的书信。
可是,这若是徐文州要寄给她的书信,却又怎么会被装进了这个木匣子里?
衔霜心中一惊,也立时觉得意外极了。
她尚未来得及将这封信捻起细看,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耳畔又响起了岁欢的惊呼声:“娘亲,这里,这里居然有我的画哎!”
岁欢说着,用小手指了指她所说的那张画。
见衔霜看了过来,岁欢怕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又使劲提醒她道:“就是上一次,爹爹寄信过来,娘亲回信的时候,我让娘亲一起给爹爹寄过去的那幅画呀!”
其实就算岁欢不提醒,衔霜自然也记得她画的那幅“全家福”。
记得自己将这张画着三个小人的画纸,连同写就的回信一并装进了信封里,托小成子寄给了徐文州。
衔霜微微蹙着眉,拿起那张画纸,果不其然在其下,看到了那张自己亲笔写就的信纸,也看到了信纸首处,自己所写的“徐大哥,展信佳”几个字。
她的神色随之凝住,再往下翻,看见那封自己在病榻上,简单回给徐文州的第二封信时,眉心却是拧得更紧。
自己写与徐文州的那两封回信,还有岁欢画的那幅画,不是已经让小成子转交给徐文州了么,如今怎么却会出现在霍则衍这里?
难不成,是小成子送信时不慎被发现了?
是以自己的这两封回信还尚未送出去,就被霍则衍给截了下来,连带着这些往来信件,也一并落入了霍则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