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的臣工这样多,便是朕忙上这一整天,也见不完,”谢澄凑近她,吻着她的唇瓣,望进了她的眼睛,“况且,朕想你了,想来见你,你不许么?”
“今早才见过,哪里能这么快想了。”惜棠忍不住说他,谢澄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笑,更深地吻住了她,惜棠两手推着他,含糊地说,“小树还在,大家还在呢……”
谢澄毫不理会,自顾自地亲了个爽快。见惜棠羞红了脸,便抬起眼睛扫视了一圈殿中的人。宫人早就死死低着头,若不是因为小树在此,还需要他们看顾,早就识趣地退下了。皇帝微微沙哑着声音命令:“把小郎君抱下去。”
听了皇帝的吩咐,乳母忙不迭就抱起了小树。小树专注地玩着玉佩,没有理会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将要被乳母抱出大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但怀里还抱着玉佩呢,小树并不难过,还朝母亲挥了挥手,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小小的喇叭花。
惜棠放下了心,回头忍不住嗔皇帝:“一天天的,您怎么就这样着急?一点都不像……”才说到一半,谢澄就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惜棠吃痛地噤声了。
而谢澄含笑看着她,还在不紧不慢地说:“一点都不像什么?朕是做皇帝,又不是做圣人,想与你行鱼水之欢都不行?棠棠对朕未免太严苛……”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她的裙子,从正面压了下去,惜棠呻吟一声,在他的作弄下软成了一滩水,不知道被烧沸腾了多少回。
屏风内水声淋淋,皇帝折腾了一下午,出了满身的汗,现下又在沐浴了。惜棠还抱膝坐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皇帝在宫人的服侍下走了出来,问:“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惜棠懒懒看一眼窗外,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血一样的橘红色把窗叶子照的发亮,“我不饿。”她回答说。
“朕也不饿。”谢澄说,他从身后抱住了惜棠,握住她的仍在微微发烫的双手,温柔地说:“朕想与你说说话。”
皇帝身上有着淡淡的都木香气,惜棠知道,皇帝惯用都木香来熏衣裳。惜棠叹了口气说,“长姊快要走了,”她尚且还含有泪光的眼睛望着皇帝,“我舍不得她。”
“这有何难?”谢澄说,“让她长留宫中陪你,也无有不妥。”
“这怎么能行,”惜棠连忙否定,“阿姊的家还在九阳呢,再说了,阿姊照顾了我快半年,反而没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惜棠很是愧疚。
谢澄打量着她的神情,柔声说:“这段时日,的确是辛苦她了。若是想要她留在长安,也不难,朕把她的郎君调来长安,不就好了吗?如此,她能看顾家中,也能常入宫来陪你。”
惜棠微微心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皇帝。“您调动官员自有章程,怎么能为了我,而加以改变呢?这样做不好。”惜棠摇了摇头,又道,“况且,小弟还留在长安,偶尔可以来看我呢。”
听惜棠这样说,谢澄不由得爱怜般的吻了吻她。天子提拔外戚,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呢?臣子们当然可以不满,但皇帝这样做,却是他们无可指摘,无可阻拦的。
“也好,先暂且听你的,”谢澄说,“至于调任调任长安一事么,”皇帝原本想说惜兰夫君的姓名,一时却想不清了,于是隐过了不说,“等朕再考校几年再说。”
皇帝这话一说,惜棠就放心了。皇帝亲了亲她的乌发,又开口了,“却是让朕想起了一件事,你入宫已久,朕却还未封赏你的亲族……”想起惜棠和父母亲关系不佳,谢澄就说,“先恩封你的弟弟如何?可先封为关内侯,不设封地,待日后立下了功劳,朕再提拔他。”
“这怎么能行!”惜棠连忙说,“您前些日子才叫他做了羽林监,他年纪轻轻的,哪里经受的住这么大的恩典?等他日后真做出了成绩,您再来封赏吧。”
见惜棠真的着急了,皇帝就略过此事,不再提及了。“好,都依你说的做。”谢澄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很温柔,“朕看他是个有天资的,日后必定不会叫你失望。”
惜棠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应是。
皇帝对惜棠的娘家沈氏,此时正是宠眷无比。但对于自己母族尹氏,可谓是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了。
自从王骏服诛,太后幽禁长乐宫后,尹怀修就识趣地上奏请辞丞相之位,皇帝准许,还赐下了不少金银田产。尹怀修就以为外甥对自己仍旧留有情面,但还没放松一个月,群臣就纷纷上奏,弹劾他为相时犯下的种种罪行。
皇帝没有当众表态,但私下里,却派遣内侍申斥了他许多次,这让尹怀修倍感羞耻,屈辱不堪,终日惶恐之下,邪风入体,竟是真的病倒了。皇帝听闻后,没有遣人医治,亦没有派人劝慰,反而私下对近臣说:“若不是母后尚在,朕非诛灭尹氏不可!”
皇帝这一言语,不知为何传到了宫外去。这下长安众人都清楚,无论益成侯病情如何,这回是真的非死不可了。果然,流言才传了几天,益成侯府,就渐渐传出了益成侯有下世之态。
长乐宫中,才刚刚病愈,正在宫中散步的尹太后,听到了益成侯府中传来的兄长病重的消息,心忽的发凉,慢慢地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第66章打碎
成安长公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不理会武阳侯的百般阻拦,径直来到了未央宫甘露殿。
皇帝散了朝会,一回殿中,章羚就告诉他长公主来了。皇帝点了点头,才进入内殿,长姊红着眼睛,劈头就问一句:“阿母病了,你管是不管?”
皇帝平和道:“太医令来禀朕,说母后并无大碍,平时注意多歇息,就好了。”
“陛下连长乐宫都封禁了,要母后怎么好生歇息?”成安长公主尽量保持语气的镇定,“如今舅父又患了重病,我们都知道,他就要不成了,母后心里有多难过?朝局已定,您得偿所愿了,母后也再拦不住您,您为何不多宽怀优容她一二呢?”
“朕难道没有……”皇帝的脸上愠怒的神情一闪而过,“罢了,我不与阿姊说。”
“是!母后是糊涂了,犯下了错误,可她难道不是太过在意您,才一时着急了吗?”成安长公主的语气微微哽咽,“从小,阿母就最关怀你,最在意你,我与弟弟妹妹们都远还不及……如今,你难道要为了这桩事,与母后从此恩义断绝吗?”
皇帝不说话,长公主趁热打铁道:“都几个月过去了,长乐宫封了这么些天,母后必然是知错了,不会再对披香殿夫人不利了……阿弟,那不是旁人,是生下了你的阿母啊!”
皇帝仍旧没说话,但神情比刚进来时,显然不止和缓了一星半点。“阿姊说的,朕都知道了。”半晌,他才开口了,“阿姊且先退下吧。”
成安长公主望着他的脸色,知道今日是不宜再说的了。她悄悄抹了下眼泪,和皇帝告退一声,离开了甘露殿。
自谢澄登基以来,长乐宫从来没有这么寂静过。
在一个寻常的傍晚,谢澄终于还是来到了长乐宫。宫人见皇帝来了,连忙跪下拜伏。但神情却惶惶不安着,不知是否要把皇帝迎进去。
这些都是母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在皇帝小的时候,也曾照顾过他,才过了几个月,变化竟这么大……谢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走入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