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吴丽买了几件衣服当做这段日子的赔礼,全是夜市上淘来的便宜货,可吴丽却高兴得不得了,张罗着亲自下厨给魏金海炖汤做饭。
夏夏没有劝她离婚,别说吴丽性子不可能离,就算她愿意,以夏夏目前的能力也养不活她。
“你妈说你在外面交男朋友了。”
饭桌上,魏金海开口和夏夏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听见夏夏嗯了一声,他又问:“做什么的?”
“同学。”
魏金海嘴里嘎嘣嚼着油炸的花生米,不屑地说:“小孩子过家家,两个学生能有什么未来?改天让你妈去老张家问问,他们给你介绍的那人好像是个什么经理,年薪二十多万……”
夏夏把筷子摔在桌上,她没收敛力气,声响啪嗒吓了吴丽一跳。
夏夏眉宇愠怒:“刚从红灯区回来,身上味都还没洗干净,这么快就想卖女儿了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从茶几下掏出魏金海的记事本,扔在他面前,“这些年我花了多少钱你记得最清楚,该还的我还,但凭你现在对我妈这态度,就算我以后嫁了有钱人也不可能多给你一分钱。”
“别人再有钱跟你没关系。”她冷漠地说,“少管我的事。”
魏金海手一扬,酒盅里剩的半杯黄酒全部泼到她脸上:“长本事了你!”
夏夏没惊没叫,淡定地抽了张纸把淌下来的酒水擦干净:“你泼你的,听我把话说完。我看你这年龄和条件估计再找别的女人生一个也困难,没儿没女,就你那点可怜巴巴的存款,老了也只能住最便宜的养老院。”
“拉了尿了护工不管你,兜在纸尿裤里捂一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等你因为喝酒中风不能动了就被人扔在床上等死……”
吴丽呵斥她:“夏夏别说了!”
夏夏随手把纸巾扔进烟灰缸,看着魏金海因为愤怒涨成紫红色的脸,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泼我没关系,好好想想该怎么对我妈,想想还要不要在外面找女人。”
“这么多年我妈给你洗衣服做饭抱怨过什么?如果你还执意要出去鬼混我也不拦着,但你再敢放我妈一个人在家不管她,让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以后别想我给你养老!”
吴丽:“夏夏!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夏夏饭吃到一半,胃口全无,穿好衣服带上钥匙出门透气。
门口走廊放着个大号不锈钢盆子,里面装了满满零碎的猪肉块,这是吴丽从楼下烧烤店接来的私活,用铁签子把肉串好,一盆给她三十块钱,吴丽每天都抱两大盆回来,叫夏夏和她一起串。
今晚魏金海回来了,吴丽一定无法在夜里烧烤店开门前串好。
夏夏把盆子抱到一楼露天走廊能照到月亮的地方,坐在台阶上一个人对着月光串签子。
猪肉是从冰柜里刚取出来的,上面还带着冰渣,夏夏手被冻得通红,脸也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有电话打进来,她擦干净手,接了电话。
谢淮嗓音温柔:“在干嘛?”
夏夏随口说:“在家看电视。”
谢淮在电话那头轻声笑,夏夏还不明白他笑什么,耳朵里忽然听到鞋子摩擦青砖地面的声响。
夏夏抬头,看见谢淮站在大院的巷子口。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身材颀长挺拔,举着手机:“夏姐,在家就这么不修边幅啊?”
夏夏怕蹭脏自己的衣服,穿着吴丽的旧外套,头发松松散散扎着一个很低的马尾辫,早起时嫌水冷也没洗脸,被冻得瑟瑟发抖团着肩膀坐在那里,一眼看过去确实挺颓废的。
谢淮走过来,眼里带着笑意:“在家看电视,骗我好玩吗?”
夏夏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谢淮坐在她身边,“妈昨天出院了,你不回消息还不准我想你来看看你了?”
“这是什么?”他看着盆子里的猪肉蹙眉,“谁让你做这个的?”
夏夏没吭声,他放下背包,拿过签子帮她串。
夏夏拦他:“是我妈接的活,晚上要给人家送过去,我一会就做完了,猪肉味道沾到手上很难闻,你别碰了。”
“怕什么。”谢淮按着她后脑,靠近亲了亲她额头,“难闻就难闻。”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活计,有些笨拙,要么一根签子上插得满满的,要么稀疏得像是无良商家欺客。
“哇,夏姐真厉害。”谢淮偏头看夏夏手速飞快把一根串好,忍不住说,“你也太快了吧,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