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梳头?,回到?堂屋桌前,把扣在晚上的白?瓷盘子拿开,一股酸辣混合芝麻油香气直钻鼻腔,一下子把谢茉懒钝的味觉激醒。
是酸辣鸡蛋汤。
谢茉坐下,喝了一口,胃袋渐渐暖起来?,食欲顿时大涨。
酸辣鸡蛋汤的做法并不复杂,食材也简单,切得?细细的姜碎,搅开的鸡蛋、一把香菜,熬煮时加点盐、醋、胡椒便可。
酸辣接你,配上煎得?焦黄脆香的饺子正正好。
一碗酸辣鸡蛋汤,一盘煎饺,谢茉全部扫荡一空。
饱饱一餐,力?气和精神回笼,谢茉却不愿顶着?大太阳出门买菜,昨天买的一些菜蔬还有剩,肉都包了饺子,那今儿午晚饭就吃素。
卫明诚是该多吃吃素。
也幸好谢茉没出门,正午时分老乡便把她在集市上订的荆条编筐送到?了。
“同志,你订的编筐给你送来?了。没耽误你用吧?”两个皮肤黝黑发亮的男人,拉着?一辆平板手拉车,一头?晶亮汗珠的站在大门口。
“没有,没有。辛苦你们了,快进来喝碗凉茶歇歇汗。”谢茉热情地打开大门。
编筐用麻绳束缚在板车上,进门后,两人便忙着卸筐:“放哪?”
谢茉朝墙根指了指:“搁墙根就成。”
说完,她见两人揩了一把汗,二话不说就开始卸筐,于是去书房揣上烟,再?端出凉茶给他们。
两人干活利索,没一会完活,一边和凉茶,一边问谢茉:“要这么多大编筐干嘛?”
谢茉还在思忖说用来?种菜是否妥当,余光正扫见端着?田嫂子挎着?针线篮站在门口。
想一想和田嫂子比邻而居,自家院子什么景况很难瞒住,现在含糊说谎很不明智,便把自家打算简略讲了两句。
田嫂子视线逡巡一圈院子,说:“咱们院子大小一般大,可你们家多盖了两间。”
她指了指洗澡间,伸手比量着?说:“再?在院子种菜确实没地下脚了。”
谢茉赶忙接话:“是吧。这筐挪移就比较灵活了。”
“对。”田嫂子所有所思,“我回去合计合计,家里院墙和屋后墙的夹道,看能?不能?也多种点。”
家里小子们一个比一个能?糟,院子种的那点菜根本不够,她还得?三?不五时去农贸市场买。
那两个男人听到?这里,胸脯子不由地挺了挺。
他们虽然吃不上商品粮,但每个每户都有自留菜地,夏天时令蔬菜尽够的,不过种花家身上刻印着?种田基因,谁又会土地少?呢?编筐种菜,以前只是没朝这方面想,这会儿两人都在心里忖度回家试试。哪怕多种几株辣椒也是好的,吃不完晒干还能?做成干辣椒、磨成辣椒面……
谢茉完全多虑了。
荆条在农家人眼?中不金贵,费些功夫罢了。再?者,除了荆条,还能?用其他更?常见的东西代?替。
思路打开了,余下的办法多的是。
聊到?熟悉的领域,两个老乡的不再?拘谨,觉得?跟这吃商品粮的军属们距离都近了。
他们热心传授一些种田技巧。
谢茉遣词造句听着?文气,气质也跟他们平日接触的人很不一样,但她态度始终诚恳自然,一看就是出自家教良好的家庭。
两个老乡十分熨帖,大地方来?的文化人好声好气向他们请教哩,豪情顿起,一个老乡拍胸脯说:“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我来?给你种。”
谢茉笑着?点头?,道谢。
两个老乡离开军区,边走边聊。
“这干部家属没我想的下巴颏瞅人。”说话的老乡上回没去集市,“很看得?起咱们老农民,好茶好烟招待着?。”
说着?,他隔着?烟盒闻了闻烟,又珍惜地揣回兜里。
另一个老乡说:“也有用那眼?梢看人的。”
这时期已经形成对农村人的有色眼?镜,优越感、偏见这东西根深蒂固,上下几千年?从未消除过。
“是啊,去一趟城里都不敢跟人搭话。谁让咱寒馋,上不了台面哪。”
“那……人刚才这女同志就很大方亲切,不嫌弃咱。”这个老乡一边哼哧哼哧拉车,一边说,“这叫啥来?着?,支书开会常说那词……叫,叫……”
“贴近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