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谢茉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您跟妈妈的叮嘱我都记在心上。”
电话换到章明月,母女俩对话就日常许多。
“前段时间我们单位一姑娘去海城出差,说要买大衣,我就让她给你?捎带了一件。天气越来越冷,等衣服寄过去,你?正好穿。”
没两天谢茉便收到章明月的包裹,里头除了一件黑色女式长款大衣,还有不少?青城那边的特产干货,倒是给最近渐趋单一化的餐桌增色不少?。
大衣款式经?典,放到后世也不过时,谢茉穿上身,长度刚好在膝盖下,里头套一件毛衣,脖子上围一条红围巾,谢茉一到公社大院便被三三两两的女同志凑上来打?听。
“大衣哪里买的?”
“哎呦,这款式可?真时髦,县城商场可?没见过。”
“……”
谢茉能透露的,她一一耐心回答。
下午易学英就凑过来给她说:“因为你?这件大衣,不少?人犯了眼红病,嚼嚼咕咕说酸话呢。”
如今办公室两男两女,性别平衡,氛围也很平和。短腿男同志叫何家喜,是个很开朗活跃的年轻人,能言善道,很会做人。广播室如今就是他与谢茉分管,两人配合愉快。
黄长明本就寡言,如今更沉默了。
易学英倒没啥变化,风风火火,三不五时跟谢茉讲点八卦。
谢茉听见易学英的话,便道:“一件大衣就得了眼红病,那我要去跟邢主任提议在咱们下一回大会上批判这股爱慕虚荣的风气了。”
不知是不是易学英私下传话的原因,谢茉始终没听见类似小话,当然会议议题的事也不了了之。
这只是偶然投入平淡工作里的一粒小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就沉底了。
自从和谢济民通话后,她心态益发?沉稳。写文?章、广播,余下的时间翻资料,读报刊,看经?典书籍充实自己。
日光飞快,谢茉的大衣刚穿不久,气温就一降再?降,霜冻铺满这片大地。
卫明诚朝家里拿了一件崭新的军大衣,谢茉在家就穿着?,又厚又长,整个人包裹里头,特别暖和。
谢茉正寻思?做双老式棉鞋呢,王嫂子主动上门了。
谢茉和王嫂子费劲拉扯,到底没那厚脸皮白拿人一双鞋:“我她出棉花和布料,嫂子你?知道我手拙,鞋就劳烦你?帮忙做了。”
王嫂子咂咂嘴,笑着?点点她同意了。
这双鞋做得异常用心,鞋底细密平整,鞋面厚实,还用多余的棉花,添了点布料做了一双棉鞋垫,穿上格外舒适暖和。
谢茉脚上穿着?厚棉鞋,身上裹着?军大衣,缩在阳光下给自己和卫明诚各勾了一件毛衣。
虽然花样简单,针脚不大均匀,可?卫明诚还是爱穿得紧,只要可?以?全穿它?,直到元旦来临,这毛衣都过两遍水了。
元旦对国人来说并?不重要,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也远没后世重视。
流传千年的春节才?是最重要的节日。
不过这个元旦前一晚,谢茉和卫明诚还是将家里通力收拾了一遍。
因为部队领导要来慰问。
天儿?冷,水冰刺骨,绝大部分工作便被卫明诚兜揽过去,比如物件、玻璃的擦洗,院子里杂物的清理,扫地……谢茉就躲在屋子里整饬置物架和书架,摆摆堂屋日历茶具等。
元旦当天,卫明诚要跟领导身后陪同,谢茉一个人在家等时,顺手编了个中国结挂书房门上应景。
刚挂上,大门口就传来喧闹声?。
谢茉迎出堂屋们,院子里便陆陆续续涌进来一大群穿军大衣的部队干部。
人群里不少?熟面孔,陈刚陈政委,隔壁杨营长,顾青青爱人吴营长,还有去看露天电影点头招呼过的几个眼熟军官。
谢茉在几百上千人的大礼堂尚能不怯场地报幕,院儿?里这一号人还吓不着?她,可?当她上前两步,定睛看清领头那中年领导五官时,却瞪圆眼睛差点失态惊呼。
像!
太像了!
这位陌生领导和沈老师傅老伴儿?长得实在太相像了!
谢茉曾在沈老师傅家的墙壁上见过老太太的照片,慈眉善目,一头银丝。据沈老师傅说,她那头头发?就是想?儿?子想?白的。
虽然谢茉很快便微低了头遮掩,但卫明诚仍是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着?痕迹地握了握谢茉的手,提醒:“这是我们方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