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脸色顿时涨红一片。窃笑声此起彼伏,不断回荡在车厢内。古川干脆趴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不再吭气。齐绪轻咳一声,琢磨着。或许人变成“蜗牛”也是一种演化,被自然环境改造的面目全非。接着,出现某种契机,降临在这个世界。再然后,为了适应这里,又“返祖(人)”了。只是这一过程变得太快,使演化论也立不住。固伞可能知道的更多些,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投罗网偷资料,只能靠自己摸头的金手指。不知不觉间,一两个小时过去。许弘文停下车,露出烦躁之色,喷出的鼻息粗重且缓慢。齐绪看着导航,到地方了。他循着许弘文的视线看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见面前全是中小型蜗牛,比篮球大一些,数量众多,数都数不清。它们把盐湖周边的耐盐植物都吃光了,身体缩在壳内一动不动。螺口处封了层看起来很厚实的白膜,皆处于未苏醒的状态。齐绪跳下车,捡起一只蜗牛敲碎膜往里张望,“太阳晒屁股了,起床咯。”率先出来的是两条腿,显然不是初代。他果断握住腿全部薅出来,抡圆了手臂砸向远处单薄粗粝的盐层,“走你。”“吱吱——”小蜗牛人的大部分器官都在壳内,离了壳本就活不久,又遭遇到了天敌盐,身体很快萎缩,成了具干尸。齐绪见此处对我方有利,对许弘文摆手,“下来干活。”众人扛起喷火器,全副武装,迈下房车…经过六个小时的灼烧,天色已至傍晚。车头灯惨白的光束直直地戳在黯淡无光的湖面上,尽显单调乏味的死寂,毫无美感可言。古灵姐弟升起火堆,着手准备晚餐。吕言谋和李睿渊百无聊赖地下着围棋,落子声稀稀落落。唯有许弘文兴致盎然,举着录像机捕捉每一处他认为值得留存的瞬间。“好看吗?”齐绪匪夷所思。他怀疑许弘文要拍的就是这种负能量满满的氛围。许弘文望着齐绪一本正经地说:“景色怎样无所谓,只是证明我来过。”自灾难降临,他吃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珍馐美馔,住了奋斗一辈子都住不了的顶级豪华大别墅。泡过超大号的玉质浴池,喝最贵的烈酒,吸最贵的烟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掉让他不爽的人,不用负任何责任。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能全身心信任的珍贵朋友,一同游遍大江南北。这才是最重要的。细数下来,他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但是许弘文注视着平静无波的盐湖,“齐绪,你跟人亲过嘴吗?”齐绪诚实道:“没有,你呢?”许弘文:“我也没。其实我不打算结婚生子,因为我不想照顾任何人,包括家属,可我总觉得人生少了些什么。”齐绪听懂了:“春天到了,你发情了。”“你说是就是吧。”许弘文用脚尖撅着地面厚实的梆硬盐粒,低声喃喃:“我不想像程泽凯那样随便,没有感情的交流就是个原始牲口。”“思来想去,我就跟你最熟,应该能有一个完美的体验”齐绪此刻已经汗流浃背。这不是神经病么。以前也没看出他这么颠啊!许弘文:“不然用保鲜膜隔一下。”齐绪缓缓做起深呼吸,他故作镇定,“这里咸味太重了我不舒服,你慢慢看。”他说罢就走,丝毫没有停留。有病,他真的有病!许弘文纹丝未动,只是挠了挠脖颈,吹了片刻轻风,缓步走向火堆,路过棋盘时猛地抬腿踢飞。“啧。”吕言谋和李睿渊同时咂嘴,瞪了许弘文一眼,各自捡起散落的棋子。“还记得子儿摆哪吗?”吕言谋问。李睿渊“嗯”了一声:“你要输了。”“嘁,你做梦吧。”吕言谋嗤之以鼻,思付着把棋子复归原位,“知不知道什么叫神之一手。”“神仙附体都救不了你,还神之一手”李睿渊用指尖夹着黑棋,自信落子。许弘文转过头,望着破天荒和谐的局面,不自觉地吐出话:“我们拍张照吧。”“好哇好哇。”古川率先附和。古灵:“没问题。”她揪住李睿渊的头发提溜起来,背靠盐湖,一左一右地揽住古川和李睿渊的胳膊。吕言谋见齐绪也站好位置了,不想不合群,便立在他身侧。许弘文拿出照相机站在齐绪右侧,高举手臂,“都挤一挤,镜头装不下。”众人随之聚拢,人与人之间没了空档。许弘文这才满意,抬起音量,“三、二、一”“茄子!!!”每个人都露出了笑意,有灿烂洋溢,有淡然含蓄,时间陷入凝滞,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今天下了一场蜗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