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连串像是发言陈词般上位者气息颇浓的话,知雾低着眼没有说话,等待着他步入今天的正题。
“偷偷借用我的名义约见了梁宏远,是想查些什么?”
董煜明语气平静地发问,沉沉的言语间辨不出喜怒。
知雾有预想过这件事会被发现,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漆黑下垂的细长眼睫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她没有隐瞒,也无从隐瞒地咬着唇回答:“广江的拐卖案。”
“知道背后牵涉的那些人都是谁吗?你就敢查!”他的音量如雷霆般骤然爆发,伴随着高尔夫球棍重重砸在书桌上的巨大声响,吓了知雾一大跳。
往后退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她两腿发软地踉跄一步,摔坐在地上,这才看清绊倒她的东西是一颗滚落的慈眉善目的佛头。
董煜明指着她的鼻子骂:“别说你现在没查出什么,就算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现在也马上给我闭上你的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得罪了他,别说可能赔上你的命,整个董家都可能被你拖下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知雾没有避让地撑着手腕起身,直直抬眼和董煜明对视,明明很畏惧,但是向来乖巧柔静的目光此时充斥着无尽倔意。
面对这些谩骂,她只淡淡笑了笑:“如果我说不呢?”
这抹笑彻底点燃了董煜明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在房间里暴怒地踱了两步,拎起知雾细瘦的胳膊把她从地上强行拖起来,将近日积压在心底的怨气都尽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他手里拿着的高尔夫球棍高高扬起,对着她纤弱的后背重重地挥了下去。
“那我现在就打死你!”
知雾抱臂瑟缩着闷哼一声,她太瘦了,棍子打下来时清晰砸在了背后凸起的骨头上,带来了好一阵没法释缓的剧烈疼痛。
她的脸色苍白,额头瞬间汗如雨下,因为剧痛,脑中甚至泛起了片刻的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她倒在地上,恍惚听见门前正传来的一阵急促的拍打声。
像是有预感般,知雾咬牙使出所有的力气挣扎着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跌撞跑去,企图求救。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身后的男人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这一刻她对董煜明的惊惧简直攀升到了顶峰。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头皮忽然一紧,董煜明拽着她散落的长发毫不客气地将人一把拎回来,手拄着那根棍子沉声发问:“我让你走了吗?”
知雾右侧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无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门越来越远。
她的额发被汗打湿,眼前越来越模糊,咳嗽一声,虚弱地伸手呼救:“救……救命啊!”
仿佛是心里的祈祷奏了效,反锁的门发出一声巨响,忽然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
董知霁面容铁青地收回腿,从外面急匆匆闯进来,身后还跟着拿着房门钥匙姗姗来迟的晏庄仪。
“你在干什么!!”他见到房内的一幕简直目眦欲裂,什么涵养和理智都顾不上了,二话不说冲过来拎着脖子给了董煜明一拳。
他伸手将地上的知雾打横抱起来,一声不吭地抽身往外走。
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揍得董煜明后仰着退了两步,唇角渗出点血丝。
他那指背蹭了一下唇沿的血,还能无比冷静地转头对着保姆示意:“去帮我拿一下冷敷的冰袋,谢谢。”
随后看向后头的晏庄仪,皮笑肉不笑道:“真是你教出的一对好儿女。”
晏庄仪目光闪了闪,佯装作没听见般背过身打电话去叫家庭医生了。
……
董煜明虽然下了狠手,但也只是一些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那晚晏庄仪好说歹说劝下了正值气头上的董知霁,没让知雾去医院,而是找来家庭医生给她看了看。
接下去的几天,直到除夕前一日,知雾都被关在房间里休养伤口。
她的门口雇了两个人专门负责盯着,连董知霁也不能够随意进出。
上次逃出去的那扇窗被严严实实地封上了,她受了伤行动不便,手机又被没收,唯一和外界联系的途径也被掐断,再一次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中。
事实证明,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