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己。
十七岁的他自己。
这只陪着他、跟着他、一直出现在他面前、尖锐狰狞的、他的幻象……
竟然是他自己。
幻象安宁地笑着,伸出手。
剥落了黑色外壳的幻象终于有了颜色,那个本质腼腆胆怯的十七岁高中生历经十年,终于跨越时空来到他面前。
这感觉太过梦幻,太过不真实了。
好像时间与空间终于接轨,感官和幻想相互融合,周围一切迅速上色,世界似流光溢彩的宇宙星云收拢开合,炸出绚烂的赞歌。
天穹映入谢松亭颤抖的眼瞳。
男孩笑得右颊凹出明显的酒窝,递给十年后的自己一束橘黄的花朵。
那是萱草花。
幻象拂去他的眼泪,说我永远爱你。不要难过。好好去过以后的人生。
所以……
是时候放开我了,赢赢。
席必思在他的梦呓中听到过这个字,第一次来谢松亭家的那天,也听李云岚叫过。
他想过输赢是谢松亭的执念,想过这是谢松亭的创伤。
但从没想过,这个字会是他的小名。
不是满盈的盈。
不是萤火的萤。
不是迎接的迎。
而是输赢的赢。
他是谢松亭没错。
可他……
也叫谢赢。
那个十七岁的、骄傲到扭曲的谢赢。
这诅咒般的名字终于从谢松亭身上断裂,谢松亭伸手去接那朵花,碰到花那一刻,幻觉突然抬头,看向身旁不远。
谢松亭也跟着望去。
它身旁,多了个断眉的男孩。
不过不似从前只有黑色线条。
它是彩色的。
少年时的幻象牵住来人,把花递给谢松亭,说,那我们走了。
两个幻象向他挥手,没入背后无尽的漩涡中,消失不见。
像梦幻的光。
也像他生命中无数个突然一样。
席必思打开天台门时,正看到谢松亭望着天空,望向一个地方,视线久久不动。
他故意敲门敲出很大声响。
谢松亭被这声音吸引,惊喜回头,眼尾还带着点湿,扑过来抱紧他的脖子,一连串地说:“它们走了,它们走了!”
席必思紧紧回抱住他,抱得他双脚离地、晃了一圈,想。
总算知道穿厚点了。
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