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晏饮霜一个剑扫,退开来敌,便与寒凝渊一道向着客栈楼上奔去。
杨宪源在一旁东躲西藏,他武艺本就低微,交战之时只得能避则避,一对儿贼眼不时的朝着晏饮霜的身上打量,见得佳人奔向客栈,难免心中有些疑惑,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战况,杨宪源索性长袖一挥,不顾许多的向着二人离去方向跟去。
“就是这里。”寒凝渊一脚踢出,房门瞬间瘫倒,两人迅步入内,只见这看似不大的房中竟是摆着十几口大箱与十几只麻袋,晏饮霜心中一凛,立时拔剑一挥,划破一只麻袋的口结,稍稍走近一瞧,只见那麻袋中当真藏着一位被封住嘴的年轻民女,晏饮霜登时大怒:“这群贼子!”
“嗯,看看有没有薛姑娘的踪迹。”寒凝渊也不迟疑,当即解开身边的麻袋,果然,这里面藏着的都是这群人虏获的年轻女子
晏饮霜连连点头,看着这群从困境中解救而出的女子,心中渐渐有些急切,若不是他们,这群女子怕是要被那群贼人所害,清白有损流落青楼都还算轻的,若是真如传言中的快活林手段,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受尽凌辱,永无天日,而梦颖呢?
她江湖经验浅薄,虽有武艺傍身,可在这人吃人的江湖里着实不够看,万一遇到歹人,晏饮霜连连摇头,提醒着自己不要多想,并暗自祈祷着梦颖就在这群女子之中,一面想着,一面手中救人速度更快。
“咦,”房中解救出的女子越来越多,不多时已然有十余位女子站在一旁低声抽泣,晏饮霜也不去多说什么,继续着她的搜寻,忽然,她眼角划过一只靠近床边的木箱,那木箱四下无人,可偏偏自己却是有些轻微晃动,要知道这群女子皆是不通武艺的村姑民女,被人五花大绑的扔进麻袋或木箱,哪里有能挣扎的余地,莫非这木箱里的女子会武功?
晏饮霜心中有此一念,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莫非那便是梦颖?
当即毫不犹豫一剑挥出,木箱上的小锁应声断裂,晏饮霜走上前去,轻轻将那木箱打开。
只一瞬间,晏饮霜完全没有想到,打开了的木箱里出现的不是那位满心期待等候着她到来的薛梦颖姑娘,而是一抹灰白粉末,粉末席卷空中直扑晏饮霜鼻唇,晏饮霜连连后退,然而那箱中却是突然飞出一位青衣道袍的老者,飞身便是一掌,直取晏饮霜命门。
“砰,”寒凝渊见势不妙,立即自远处飞来,一剑横档,正抵在晏饮霜身前,以剑锋阻挡来人掌力,那老者一击不成,一个轻旋退卡,这才安稳站定,却不正是那日醉花楼一战见过的魔头,摧花药王徐怀玉!
“哼,老夫还未来得及找你们算账,却未想到你们这么急赶着送死,”徐怀玉安坐于木箱之上,笑盈盈的望着眼前的晏饮霜:“不过来得也算正好,欲林大祭总还缺点什么,你,倒是个不错的炉鼎。”
“无耻老贼,看剑!”晏饮霜哪里肯任他大放厥词,此刻她斗志正盛,面对这前些天还曾大杀四方的魔头毫无畏惧,锦绣剑出,端的是剑气纵横,飒爽英姿。
“啧啧啧,好俊的女娃儿,”见晏饮霜满脸英气的攻来,这徐怀玉却是毫不慌乱,青袍一甩,这个人向上跃起,在空中还不免对她夸赞两句,然而当晏饮霜剑气初至之时,徐怀玉当即变了神采,脚踏剑锋,长袖一甩,便是巧妙化解了这一剑神威,一道掌风再次向着晏饮霜扑来。
“晏姑娘小心,”寒凝渊见晏饮霜遇险,果断迎了上去,“两翼剑法”使出,寒凝渊一人一剑护在晏饮霜身侧,那长剑舞出一道霜寒白气,正迎上药王的掌风。
“轰隆一声,”掌剑交锋,一时间四周凛冽,徐怀玉猛地缩回掌劲,此刻他手掌已然冻得发紫,自是受不了寒凝渊那剑上的寒气,然而寒凝渊此时也不好过,这徐怀玉作恶江湖多年,那浑身内力自然不是他这等少年所能比拟,那掌劲虽是撤去,然而那灌注在掌劲之上的力道却是仍留个七八分,寒凝渊立时被击飞出去,嘴角已然溢出血迹,然而当他见到徐怀玉再次袭来之时却是再次拔地而起,又一次挡在了晏饮霜的身后。
“噗!”徐怀玉受他剑上寒气所摄,这次倒是并未直接出掌,反倒是双手一震,那身青衣道袍直接震裂开来,寒凝渊不疑有他,习惯性的一剑横切守在晏饮霜的身后,然而当那一剑横扫,只切到徐怀玉那件青衣会上,青衣四分五裂,然而徐怀玉人影却是了无踪迹,便在此时,晏饮霜只觉耳膜一颤,一道凛冽掌风自天而降,直击面门。
“晏姑娘,换!”寒凝渊当即大吼一声,晏饮霜立即回应,长剑顺势收回,竟是收起往日凌厉的攻势,横剑而守,这便是二人潜修的合击之术,有此一式,徐怀玉纵使功力远超他二人,可一掌之威却又难以撼动他二人,徐怀玉久攻不下,只得回撤几步再寻他法,然而那二人又岂会让他得逞,晏饮霜本就气势凌人,手中锦绣再起,势若惊雷,直取药王正胸要害。
徐怀玉一退再退,而晏饮霜却是一进再进,仗着寒凝渊的侧翼守护,剑招阴狠无比,根本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
“哼,我倒是小瞧了你。”徐怀玉虽是连连败退,可面色却是丝毫未见慌乱,身形退至墙角,毫不犹豫便是一个侧身避过长剑锋芒,就地一滚,虽是身形狼狈,但手中不多时已多出一抹药粉,见晏饮霜再度抽身横扫,徐怀玉长袖一挥,青烟粉末直扑晏寒二人。
“小心!”寒凝渊本就在侧翼盯防,双眼一直在揣度这魔头行迹,但见这魔头抬手,寒凝渊立时心中一颤,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也不顾晏饮霜的剑锋误伤自己,正挡在晏饮霜身前,青烟扑面,寒凝渊猛咳几声,一时间已然提不起半分力气,晏饮霜见她跪倒在地,当即撤了攻势,守在他身前:“寒公子,你怎么样?”
“哈哈,”那摧花药王这时也未急着抢攻,望着跪地不起的寒凝渊大笑道:“你们这路剑法倒是有趣得紧,若是我没猜错,是军中的合击之术演变而来吧?”言罢也不待他们回应,继续笑道:“你们自以为能靠着这套剑法击败我,可也不想想老夫纵横江湖,几时是靠着这身武功了,我不妨告诉你,你小子中的这毒名叫‘美人笑’,是我专门为女人调制的,要是女人中了,还可以通过阴阳交合来解毒,可要是男人中了,一个时辰没有解药,他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卑鄙!”晏饮霜一声厉斥,作势便又要持剑攻来。
“晏姑娘,别…咳咳…”寒凝渊猛咳几声,一时拦住了晏饮霜的攻势:“剑阵已破,你不是他对手。”诚然如他所言,这摧花药王名震江湖之时他们都还算乳臭未干的毛娃娃,虽然他二人都是人中翘楚,又凭着这套两翼剑法稍稍压制住他的招式,然而当这魔头露出獠牙,那层出不穷的阴毒手段使出,他们似乎再无招架之力。
“还是这位识得实务,”徐怀玉继续阴笑出声:“小姑娘,你可也想尝尝这‘美人笑’的滋味吗?”
晏饮霜咬牙切齿的望着他,心中又气又急,她自己安危倒是看得很轻,但这位寒公子为救她而伤,若真是按他所言一个时辰没有解药便会毒发,那她还真不好轻易行事。
徐怀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故意在晏饮霜眼前晃了晃:“这便是‘美人笑’的解药,我可以现在就给他。”
“你有什么阴谋?”晏饮霜自不会愚蠢到轻易相信的地步,直接质问道。
“倒算不上什么阴谋,”徐怀玉得意的寻了个箱子坐下,看了眼那群缩在角落里的乡间民女,又看了眼这位清丽无比的绝代佳人,郑声道:“老夫此来鸿鸾,除了要带着这群女子参加我快活林的欲林大祭,更多的倒是想探知一下那位墨家小子的故事。”
“天痕?”晏饮霜微微皱眉,显然不知他所指何事。
“不错,他算不上什么特别,不过作为墨家唯一的传人,他很可能是唯一知道墨家墨心石秘密的人。”
“那又怎么样?”
“你们一路同行,我相信他就算没告诉这个秘密,但或多或少也会说出些关于墨家惨案的事,你只需要帮我回忆一二,我便答应放过这位寒公子,你看如何?”徐怀玉言笑晏晏,倒真露出一副大义凛然之态:“不但如此,连这些乡野女人我也可以一并放了。”
“我不知道他的秘密,就算知道,我也决不会告诉你。”晏饮霜略微沉吟,能让这位恶贯满盈的魔头如此重视,可见墨天痕这秘密有多重要,晏饮霜倒是能拿捏分寸,直接断言拒绝。
“那可就当真不好了,”徐怀玉微微摇头:“那我只好祭出我快活林的独门秘药‘欲澜精油’,先把你调教成一只听话欲奴,再做打算啦。”徐怀玉上一秒还在阴笑连连,下一秒手中已然多出一瓶色泽鲜艳的药剂:“老夫早年横行江湖,采摘过的名门侠女数不胜数,可这些年忙于门中事物,便对这寻常的庸脂俗粉失了兴趣,直到那日在醉花楼瞧见你这女娃,”话至此处,徐怀玉脸上的笑容愈发淫邪:“也好叫你知道,这几日老夫倒是做了些游魂仙梦,每一处梦境无不是与你这清丽佳人共赴巫山,嘿,说来也妙,原本计议着鸿鸾之行只为擒拿那墨家小子,可却被人阻挠,想着欲林大祭在即,带些山野民妇回去犒劳一下门中弟子,却不曾想将你给引了过来,晏姑娘,事已至此,老夫便不跟你客气了。”
徐怀玉话音刚落,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向着晏饮霜扑面而来,晏饮霜这才看出这魔头的功法竟然远不止刚才所表现出的那般,晏饮霜一面将跪倒在地的寒凝渊牵扯在手中,一面疾步向后连退数步,待徐怀玉身形已近,晏饮霜已然失了躲避之机,当即玉齿轻咬,双目尽显决绝之色,身形向后一靠,这才弃了寒凝渊在地,转而一边御剑阻敌一边借着轻功向后缓退,可她轻功哪里是这摧花药王的对手,不出三合,徐怀玉一个纵身飞跃,身形恰好落在晏饮霜跟前两步之距离,大手一甩,晏饮霜“啊”的一声轻吟,那从未离手的锦绣宝剑便已散落空中。
“嘿,居然是“儒门七君”之一的锦绣,难怪你小小年纪便有此等功力,原来是晏世缘的门下。”徐怀玉当年作恶江湖,少不得与晏世缘有着许多过节,此刻见她已无反抗之力,索性停下手脚调笑起来:“想当年,晏世缘他…”
然而就在他肆意畅言之时,忽然笑声一顿,徐怀玉后脊一痛,当即翻身便是一掌,正击在来袭的寒凝渊肩上,寒凝渊痛呼一声飞落在地,而徐怀玉却更是不堪,那长剑自背心刺入,穿肠而过,竟是不留一丝生机。
“你…你…”徐怀玉满眼不甘,一手捂住那长剑穿肠之地,一手则颤抖的指着倒在地上的寒凝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