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杖下来,刘武清俊的眉心一紧,咽下冲到口边的呻吟,他知道开始的几下并不是最难忍受的,等杖痕交叠皮破血流之后,才是真正令人昏厥的疼痛。
他双手扣住凳子,绷紧身子来克制颤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从容。
今日的他不可以向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他怕他的启害怕,所以今日这一顿板子,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屋子内除了板子击打皮肉的脆响,就是刘公公难听的数数声,受杖的梁王一直没有叫痛,只在板子落下的间隙,能听到一点他短暂急促的呼吸,侍立在左右的太监们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有人偷偷去瞟太后的脸色,太后举目望着殿外,保养的很好的脸上的没有一丝皱纹,亦看不出任何喜怒,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儿子受刑的场景。
刘公公数到“十”,杖刑停了一下,按着他的两个太监松开手,与刚才执杖的太监交换。
这是正式廷杖的规矩,因为廷杖用的板子很沉重,若是一直由两个人打,必然臂力不够,所以每人打五下就换人。
刘武趁着这个空当重重地喘息几次,他额上的发丝都被冷汗贴在眼睛上,分外难受,轻轻抬手抹了一把。
刑杖再落下的时候,是打在早已肿胀的肌肤上,火烧火燎地刺激着心肺。
刘武的身子抽搐起来,大颗的冷汗从他额头坠下,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关节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出声,只觉一口气憋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似打了个颠倒。
这次不过几杖下去,就有朵朵嫣红在白色的中衣上晕染开来,疼痛一波波无情地持续着,刘武几乎咬碎了牙关,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一声呻吟从口中溢出。
刘公公数到“二十”,看见那几道血迹,心里有些不安,刘武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再打下去,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这份疼痛怕也吃不住,再说窦太后这么疼惜梁王,万一打坏了,受罪的不还是他们做奴才的啊。
他向行刑太监打个眼色,暗示他们暂缓,回头带着求饶的眼神望向太后,毕竟太后一开始说的是只打二十,他盼着太后一时心软就把后头的杖数宽免了。
窦太后自然明白刘公公的意思,他低头看看,刘武的后背被汗浸透,正因为喘息而深深起伏,他脸上的水珠在青石砖地上滴落一摊。
窦太后心中一动,没有催促再打,沉默地等待了一刻。
“知道错了吗?”
“儿辰……没有错,儿辰只是……只是想和自己……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求……求母后成全”
而一边跪着的汉景帝早已泪流满面,他知道武的性格,他知道武想要母后心疼从而来成全他们。
“接着打,狠狠打”
板子砸在已经破皮流血的肌肤上,刘武疼得差点惊叫出来,刚才那稍长一点的停顿,让他心里有隐约的希望,以为母后心疼了会赦免了剩下的二十杖。
可是等来的只是更加剧烈的疼痛,他在疼得几乎昏厥的意识里,他还对窦太后抱有幻想。
这四十杖是对他的惩罚,惩罚他和汉景帝的不伦之恋,可是他还是赌,赌母后的不忍心。
刘武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失态,他现在最怕的,不是一下下打落的板子,而是自己随时都可能惨叫出声。
他试图分散注意力,强迫自己去听刘公公数数的声音,强迫自己去想,该怎样让母后成全他们。
可是最终他疼得心中一片乱黑,连抓着凳子的手都软软地滑了下去,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忍住胸中的痛呼,刘武咬着牙,无力地闭上眼。
连窦太后也暗暗为自己儿子的坚韧吃惊,他见过很多久经沙场的赳赳武夫,打到不到二三十杖,就哭喊出来了,武儿虽然痛到痉挛喘息,到现在居然一声也没吭。
有这样一个儿子,本应是做母亲的骄傲,可惜,自己从小到大这样宠爱的人却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了这样不伦的事情,如果让一些不法的人知道,这将是多大的灾难啊,大汉朝该怎么办啊。
汉景帝看见刘武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刘武身上“武儿,武儿”然后他有转向窦太后“母后,求您饶了武儿吧,一切的过错都是儿辰的错。母后”
窦太后没有理会哭着求情的汉景帝,只是命人将他拉开。
到第三次换手的时候,两个行刑太监看看刘武血透重衣的下身,也真有些害怕了,何况头儿也有暗示,不能伤了梁王的性命。
当即对了下眼色,板子挥下去的时候照样劲头儿十足,快沾身时却腕上猛然用力一顿,便卸去了大半力道。
总算是四十杖打完的时候,刘武还没有昏过去。
他已有些迷蒙的意识里听见刘公公有些颤抖的声音,向母后禀报四十杖已毕,母后似乎问了句什么,他想要说什么,但刚才憋得太久,现在除了喘息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试图说什么可是最后连清醒和昏迷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