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姐的事…的确有些棘手,不过我会处理。”陈瑶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坚定。
她说着,缓缓从窗边站起,轻抚衣袖,眸光流转,落在周曜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你根骨奇佳,可惜……”她轻叹一声,如寒玉相击,“可惜你是男儿身,与我琼华无缘。那松寒院本是你大好去处,不过如今却成了藏污纳垢的险恶之地。”
见周曜沉默,陈瑶轻叹一声:“我知你有许多疑虑,想问便问。”
你来中京究竟做什么?他直视陈瑶双眼。
陈瑶目光如霜,却微微柔和了些许,轻声道:“师门差事罢了。”
“我派宗门,凌驾于你等凡俗之上,此地宗门唤做松寒院,虽非十大玄门,亦是千年大派。外界都知松寒院祖师清逸真人百年前封印了一个魔头,至今仍在修养。是你父通过我派在紫霄观的玄静道长来信言:‘那清逸子恐遭反噬。’此回我便是奉师门之命前来调查。”
(是父亲告知他们的?)周曜看着陈瑶,想起明德堂里那个空置的蒲团,心中忽然清明起来:陈瑶此番前来,非是为了他。
“那晚我在皇宫确认松寒院掌门祖师已被外道侵染,门内不止出了一个叛徒,包括宫中那位化丹羽士。”
陈瑶脸色微沉道:“否则化丹羽士何等神识,必不容那等事出现!”
周曜不知道陈瑶说的‘那等事’是哪等事,但饶是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仍被陈瑶的话所深深震撼。
“一派祖师,是否比那化丹……?”
“那清逸祖师乃是洞天真人,化丹羽士在他面前,如同蝼蚁一般。那魔头也是神通广大,当年清逸真人与他大战数月,方圆几百里都被夷为平地,方才将其封印,自身也因此受伤,闭关至今。”
“这…这怎么可能?!”周曜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那…那中京岂不是…”
陈瑶点点头:“罗浮山离中京虽远,但松寒院那逆徒元启仍在宫中。事态一旦有变,可能会死很多人。我……我也不想这样。”
周曜心下一片冰凉,想了想,问道:“那松寒院中其他人呢?他们没有发现异样?”
陈瑶冷冷说道:当年一战后,松寒院鼎盛一去不返,如今仅存三位元婴七位化丹,进境虽是不低,但其中也是七零八落,能力堪用者寥寥。
“如今那三位元婴真人,要么应在闭关,要么就是过于愚直,竟没发现端倪。”
周曜恍然,犹豫了一下,又问:“商裳真的是你师姐吗?她们…究竟怎么回事?”
“她确是我同门师姐。”陈瑶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她虽同出琼华,却非一脉传承。”
“我此次前来,乃是受命调查松寒院之事。”陈瑶稍顿,语带讥色,“而她则是私自潜出,与我争功罢了。不想却被松寒院的邪徒用魔气侵蚀,她如今所见所闻,都会教那邪徒知晓,而邪徒更能借其情绪操控于她。”
周曜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玄静说商裳危险。他想起玄静道长给他的珠子,问道:“玄静道长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一件衣服,或能保你小命。”陈瑶淡淡答道。
周曜大奇,指向桌上包裹碎片的布帕,疑惑道:玄静道长给的是颗碎珠,怎会是衣服?
陈瑶闻言,面上依旧冷若冰霜,却在须臾之间,唇角微扬,绽放出一抹如昙花般稍纵即逝的浅笑。
那笑靥恍若三月桃花,稀罕难得,令人心醉神迷。
“你聪慧过人,一试便知。”
周曜刹那间如遭雷殛,呆立当场。
自相识以来,未曾得见陈瑶展颜一笑,此刻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靥,却如一缕春风,拂过心头,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看得痴了,几乎忘却呼吸。
倏忽间,周曜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这珠子竟是陈瑶所赠。这般认知,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然而,这份温暖转瞬即逝。父亲的警告如寒冰,将他拉回现实。
周曜的心再次沉了下去:“我父亲说中京危险,可是…家兄和家姐怎么办?”
“你父自有安排,无需你担忧。”陈瑶说道,“再过几日,我门中师长便会赶来,届时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你问完了么?”陈瑶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问完…便准备收拾东西吧。”
周曜凝视陈瑶清丽的俏脸,一时语塞,明明疑问甚多,竟想不起来一个。
回想父亲与自己的对话,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妙萱之事他定然知晓,却轻轻放下。父亲每遇大事,越是沉静,既然尚有援手,为何他们如此忧心?问题…是时间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