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嘴角一抽,心到你这楚元舟还真敢说呀,当下也没有了和他寒暄的想法,开门见山道:“教主,说笑了,贫僧所谓何事,教主想来是心知肚明的,但既然教主装作不知,贫僧便在问一边,请问教主科员,愿意舍去这一分浮名,加入我佛门,同我佛门弟子一同参悟那无上佛法?”
北辰子也是出声附和道:“不错,不错,令狐教主。以当下的形势,我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两家的建议吧,无论是天元阁还万佛寺,你总要选一家的吧。难道你是真想和这大道教一起毁灭吗?”
“呵呵,真是滑稽至极,你们一手推动了灭魔,结果私下里却在谋划将最大的魔头给暗中救出去,着算盘还真是打的啪啪响,说白了就是想让我给你当狗吗?种下神魂奴印,做牛做马,卖命到死,我同你们身边的玩物们又有什么区别?”
“施主要是非要这么理解的话,贫僧也没有办法。但从主观上来讲,贫僧与北辰子导游绝绝没有这种想法。”慧冲摇头道。
两人眼看楚元舟态度不明,并且一直没有点头同意,对他的决定已经有所猜测,下便不再和颜悦色,表情逐渐变得冷淡起来,须知,佛门也有怒目金刚。
慧冲罗汉沉声道:“施主。我佛见你天资不凡,手段出众,是以心生怜惜,可不要恃宠而骄,因此自误!”
“哈哈哈哈,当真是可笑至极,说着一嘴的冠冕堂皇之话,然后要逼着给我种下神魂奴印,这就是你们的施舍吗?我呸!两个狗东西,我楚元舟宁可站着生,不会跪着死!”
说罢,楚元舟冷冷一笑,招出护教阵法和大道教至宝,摆出了一个即将动手的姿态,“在我的老窝里威胁我,哪怕是合道大能,也不能完好无损走出去。”
慧冲罗汉和北辰子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有动手,两人阴狠的剜了楚元舟一言,冷声道,“哼,不识抬举,我们走!”
说罢,两人携手做法,凭借道宝遁出,在护教大阵内消失不见。
楚元舟看着两人离开的地方,沉默了半晌,默默的离开了,接下来,他就只能独自面对正道的滔滔大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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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树倒猢狲散,指的是当大难来临的时候,有关系有背景的,都已经安排好了退路,没关系没背景的,只能留在原地等死,是以当以紫霄观的玉鸾军为首的滔滔大军踏破大道教的阵法时,大道教总坛里面已经只剩一半教众了,都是没关系没背景,自己一路拼杀上来的散修,说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也不为过,但若是说他们是十恶不赦的魔头那就纯属扯淡了。
而真正的邪修魔修,凶神厉鬼,早就跑的没影了,往无尽雪域的深处一藏,谁还能真的费劲巴拉的把他们找出来不成?
要知道,北域雪原可是越往北越冷的,最深处据说还有这能够冻结一切时空、因果的原初极寒,正道的几大宗门,才不会费心去深处清晰这些魔头呢。
楚元舟的亲信一系紧紧团结在他的身旁,自化神巅峰的他往下,具灵,元婴,金丹,结晶,筑基,纳气,无一不严阵以待,哪怕面对的是道元界最顶尖的修士大能也面无惧色,莫名的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
从飞舟下飘下的道公子墨玉看到这一幕不由地感慨,“这楚元舟也算是个人物,死到临头还有这这么一批忠心的手下,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哼,冥顽不灵,负隅抵抗罢了。”身披道宝,手持神兵,看上去珠光宝气,尽显雍容的秦流伊冷哼一声,却不像墨玉那般对楚元舟的感官有所改善,只因她的闺中姐妹据说便是被魔教中人所奸杀,是以秦流伊始终对魔教保有极大的敌意。
此前在船舱里表现的羞涩扭捏模样的柳语如也是微微颔首,此刻的她面容清冷神态优雅,一身广绣仙袍配一头簪玉的冰蓝色秀发,身似玉立,姿如寒竹,像是那月宫之中下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冰仙子一般,巧口微张,吐露玉珠真言,“确实如此,魔道中人,皆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虽然不少有蛇鼠一窝的同伴,但这些沆瀣一气的奸邪之徒却不值得夫君为之赞叹。”
一众修士见道公子一马当先,率先入场,便十分识趣的止步,将舞台让给了墨玉和他的一众红颜,毕竟比起来省心省力的看俊俏郎君和倾城仙子们表演,自己费心费力去打头阵那真是出力不讨好。
而直面墨玉的楚元舟,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生死关头,也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寒暄,楚元舟令旗一转,脚踏星斗,不需片刻,便同手下娴熟的结成三才打神阵,摆开阵势,严阵以待。
楚元舟败的快的出乎意料,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败,也没想过仅凭自己这一手就能困住威名远扬的道公子,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败的这么彻底,却见墨玉身旁的戚醉燕轻转手腕,反腕握枪,稍作蓄势,好似一道惊雷闪过,又像一道白虹贯日,带起风云涌动,一招下来,楚元舟精心准备的底牌三才打神阵应声而破,像是纸糊的一般。
下一刻,墨玉出手了,有道是:“却见公子衣袂飘,白衣玉扇冽如刀!”
墨玉手中扇子一展,楚元舟好似看到了无边风月山河,再回神,人已经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画里,像是被画上去的纸片人一般,滞留在墨玉扇子上的河山之中,手不能动,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整个人处在一种时间凝滞的状态。
仅仅一招,道法无双,精才艳艳的道公子墨玉便把魔教教主楚元舟做成了贴画,囚禁了起来,众修士高呼正道大兴。
当楚元舟的思维再度开始转动的时候,玉鸾军已经将大道教的一众骨干绞杀殆尽,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大道教总坛之中。
天才和天才的差距,比天才和普通修士的差距还要大。
楚元舟也算是散修中的天才,如今却被人一招囚禁,一招制服,如今像是个玩具一般被放置在大庭广众之下展览,墨玉一手画地为牢,就让他跪在地上承受着他从未犯下的罪责,而那些真正的凶手,此刻正站在阳光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他,他甚至都无法睁眼直视他们,只因他们站在光下面,那光实在是太耀眼。
温润如玉的道公子墨玉缓步来到了楚元舟坠落的大坑里,轻声说道,“魔头,你掳掠寒玉宫弟子,袭杀血神殿,紫霄观,天元阁门内的亲传种子,更兼趁外敌入侵之时大肆屠戮凡人,炼制魔宝,掳掠女子,逼为鼎炉,如今败在我手下,也算是你罪有应得,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墨玉这番话端的是正气凛然,风度尽显,可听在楚元舟眼里却十分可笑,他努力用法力冲击着墨玉在他体内种下的禁制,哪怕被反噬的连吐几口鲜血也不在意,挣扎着用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墨玉说道,“……咳咳……呵,看啊,多么光明伟岸,正气凛然的道公子,呵呵呵呵,出身尊贵的你可知道,你的潇洒、赤诚和天真是很多你们所谓的魔道不配拥有的,当我们吃尽世间的苦,用尽一切的往上爬,越过艰难险阻去修散仙,修魔道,像是路边的野狗一般争抢着从你们的指甲缝里流出的,你们所看不上的资源时,你在哪里?是不是在灵气充裕的上等福地里纳气修行?当我们被现实磨得世俗、冷漠、甚至狠厉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是不是在天真烂漫热烈地拥抱生活?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这世界还真是公平啊!老天爷,你太公平了,哈哈哈哈哈!现在,在杀了我这个渣滓之前,你这个正义使者竟然是十分仁慈的给我说遗言的时间,你真是太仁慈了!!”
墨玉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生气,有道是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楚元舟完全没有嘴硬的必要,心里对他的这番指责感觉有些奇怪,于是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元舟用仇恨的眼光扫视周天,重点在天元阁和万佛寺的几艘灵舟上扫过,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甚至要溢出来,刚欲开口,却见一道法则悄然涌动,速度之快就连墨玉都来不及反应,甚至连合道境的戚醉燕和墨香璇都满了半拍,当她们出手时,楚元舟已经永远的闭嘴了,神魂俱灭。
墨香璇心中警铃大作,警惕的盯着出手的道元子,心惊于对方的绝巅修为,连她也来不及出手的速度,必然是合道大成!
濒临渡劫,甚至只差一步就能证道浑圆,逍遥天地间了。
‘看来,天元阁还是隐藏了很多东西的。’墨香璇心中暗道,心里已经开始谋划摸底天元阁了,至于死去的楚元舟,除却场中的墨玉还发呆外,已经没有人关心了,因为死人是不重要的。
但,真的如此吗?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