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董李氏果真性烈得紧,羁押这些时日还生龙活虎——且给她料理妥当了!”
好似掰折了莲叶般,女死囚发出脆生生低促促的一声惨叫就没了声息。
黥钰眼见那瓮江衙役将她粉嫩唇茓掰开,硬将一根拳头粗细的圆头木杵攮了进去。
另一边也没闲着,直接用拔舌钳扯出口中那条软肉,把一只带环的铜铃铛穿肉钉了上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
“待斩罪女董小春带到,出喜!”
全然不顾女死囚刚被钉穿了舌尖,还在边淌着血边惨叫,瓮江这些衙役便粗暴地提起她腰间牵引绳走起来。
黥姑娘何曾见过这般残忍景象,吓得瑟缩合眼,却也不得不赶紧发扬一位大赵女囚该有的自我管理意识,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当然,她不想跟也是不行的,误了这游街大事,裴子鸢的竹片拳脚皮带可不会怜惜!
竟是与死囚一道游街么……
哪怕知道自己不会被跟着当众处斩,黥钰心里还是毛毛的——或许还有些许庆幸。
游街时总是要被指摘辱骂,甚至群起欺侮的,有这么一位姐姐“分担火力”,自己这遭总不至于像先前那几回般被刮去半层皮罢……
“罪女董小春,与夫结缡三载,素本和睦。奈何生性善妒,不敬尊长,吵嚷忤逆,后因口角怀愤在心,竟以纺车排锤毙杀亲夫,藏尸亡命!今拘捕到案,依妻殴夫之期亲以上缌麻以下至死律,判斩监候,而今当即明正典刑!”
“罪女黥钰,本是名门之后,未感恩荫,不思报国,反阴结盗匪谋行窜乱之事,并有私造官府谕令骗粮开仓之实,狡玩诡计,跳梁犯上,其心可诛!况此罪女倨傲之至,竟仰仗身份抗拒马快拘捕,咆哮公堂拒不伏罪。可见其罪罪愆较之虽轻,凶顽轻慢之心却是尤甚!”
“比照通贼谋逆枭首示众律拟斩,蒙圣恩准其减等,改为黥面流配两千里,酌发苦陲关为奴。念此女殊为狂悖,不用重刑不足以为用,特加判铆箍双足,枷锁其手。视其反省成效,再备以铁鞋、乳枷、贞锁、辔头等戒具!”
“此二女,皆是无孝无忠,不守妇德之至。既挟凶挟忿,全无廉耻,朝廷便只得量予从严,将她等押行绕城,以示惩创,戢其泼悍之性!冀我县大小妇女凡有奸性贰心者,观其丑态,儆其效尤,务必以董、黥为鉴,力挽积习!”
随行衙役敲打着铜锣,扯着大嗓门喊完这一通便轻车熟路躲开,这便是发出了默许百姓们动手的讯号。
转眼间雨点般的瓦砾就打四面八方飞掷过来,简直砸得两位女囚无处可躲——黥钰登时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比起寻常的民女杀夫,自己这案情身份自然更有戏剧性,也更具吸引力,这哪是分担火力,自己俨然已反过来成了这陌生姐姐的“挡箭牌”!
“砸死她!”
“不要脸的恶女人,快些死了便是!”
“怎还有脸苟着性命?”
“两个骚货啊!”
真游过街才知道,话本里那些丢鸡蛋菜叶的桥段是如何的书生臆想。
老百姓丰年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便是这些东西臭了,又怎会丢在她们这些比畜生还低贱不知多少的女犯身上?
喂猪也比这般浪费强些!
为眼前两位姑娘准备的,只有豆包大的碎瓦土块,砸到头上锥心的生疼!
这时候木枷反而成了维护她的最后一道防线,终究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黥钰心知避无可避,便只得将“文房四宝枷”扬起,当做面橹盾似的抵在身前,虽是滑稽无比,却总归是避免了被瓦石划破面皮,甚至砸瞎双眼的下场。
走在前头的董小春可就惨多了,她可没有这种用料厚实的戒具护身,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痛呼出声。
偏偏舌尖又被穿了铃铛,连句完整话也说不得,越是焦急地呜咽张口,越是只能发出当啷当啷的铃响。
可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不等黥钰姑娘庆幸,脚上那双“铁生莲”却也跟着发了力。
被紧紧箍着折磨久了,她那对精心呵护了十几年的玉足儿早是踮得酸痛欲裂了,不光如同踩在一座小山丘上那般疲累,还需时刻提心吊胆担心一个没踩稳打滑跌跤——在这时候摔倒,可没什好心人上来扶你,大伙都巴不得你大为出丑呢!
“咔哒…刷拉…咔哒…刷拉……”
顶着脚镣和高跟的双重限制,黥钰几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苦苦支撑。
也亏她学清商袖舞时下了几分苦功,能靠着惊人的平衡能力颤巍巍跨起碎步。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再走几步,足底那种黏腻按压感却是不降反增,令她直感觉是被人以极淫亵轻侮的手法爱抚,甚至舔舐女儿家从不轻易示人的双脚。
感觉一浪强过一浪,搅得她又急又羞,几乎想要夹紧双腿低哭着跪下去。
越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贵女,足底便越是敏感,难以靠茧子招架这刑具对足底穴道的刺激,这就是裴子鸢所说的“妙用”了!
只一刻钟便让自己失分寸至此,黥钰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被这高跟铁舞鞋管束着送到苦陲,或是踩着它驮石劳作时要狼狈成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