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卿池摇了摇头,声音淡淡:“你们尽早来收拾吧。”
说着,往那小二身上又丢了一块上等灵石。
那小二还没反应过来,发现那仙君已经抱着少年稳稳当当地走远,身后还跟着一个醉的不太清醒的仙门弟子。
他不由得饶头,因着被留下来的怨气少了几分。
元宵佳节,有了这块上等灵石,明日便可以过了好元宵了。
这般想着,心中舒畅不少,只利落地收拾了厢房,心中稀罕那高高在上的仙君竟然也舍得伺候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
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飘雪落在沈卿池身上,寒凉的雪浸在皮肤上,刺骨湿棉。
皓文喝的晕晕乎乎,实在走不动。但他也并非胆大妄为地让师叔拎着他走。
于是连忙翻了翻乾坤袋,掏出个乘物的法器。
“师叔,我实在走不动,我先回去了。你和陈时慢慢走。”
这话说的不经头脑,实则却正中沈仙君下怀。
皓文被那法器拖着放城主府而去,今夜的雪十分寒凉,宛若登天梯那般漫长。
永无止境的天峰雪,胜过天峰雪的沈仙君。
皓文望着雪微微出神,想到初次见到沈卿池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沈卿池还不是群儒宗的长老,但却已经是那一届群儒宗的弟子中拔得头筹的龙中翘楚。
那时他不过五六岁,还被他的掌门爹爹抱在怀中。
寒凉的雪将青年的面冻得通红,甚至于穹劲有力的手上也满是冻伤。
传闻群儒宗的天峰顶上雪是修仙之人都惧怕的寒凉风霜,如若有人在天峰坚持修炼一日,都可磨炼心性。
但那时,他的爹爹同他说:“看看那位哥哥,他可是日日都在天峰顶啊。”
日日,是什么概念?孩提时的皓文并不知,但直到记事起,他便知道日日最漫长。
漫长的是枯燥的求仙问道,枯燥的是日复一日的修炼,茫然的是大道三千,难寻日后的道。
更遑论,第一次他去天峰顶被冻得鼻涕眼泪齐下,哭着被他师叔单手拎下来的场景。
那日后,便知道,天峰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人人都道,沈仙君真真是天峰顶最寒凉的雪,拥有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但皓文却知道,不是的。
他的师叔,在天峰顶的日日夜夜都在淬炼心志,除却常年上天峰顶,还有几年里,他记得他的师叔在天峰顶闭关了整整一年。
当时急得他爹都要上天峰顶给他师叔收尸了,果不其然,那天如若不是去的及时,恐怕得到的就是一具横尸了。
他每一步都跟着他的师叔往前走,他是被送到他师叔跟前的仙二代。
但他的师叔,之前却仅仅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外门弟子。
这些秘密太久远,久远到他师叔叫他练气的第一天,语气寒凉,目光飘在远方却倒映出几分不甘:“如果你有想保护的人,那便尽快强大起来吧。”
那些时日时过境迁,今日因着这份酒统统都涌上心头来。
他忍不住想到紧紧抱着陈时的师叔,心中惊讶:兴许是为了周全地护着这么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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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卿池抱着陈时,沉默地踩在雪上。
雪将他的眉目都凝冻成霜,如画般的眉目深邃深沉,继而被陈时伸手抚去。
他被那人严严实实压在温热的胸膛前,面上燥热,脖颈都红了一片。
他嘟囔道:“沈卿池,莫要淋雪。”
沈卿池闻言顿住脚步,神色莫辨地垂下眼看人:“不要紧。”
陈时,不过是一场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