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晃了晃有些晕沉沉的脑袋,里面针扎般一剜一剜的跳着疼。
心里暗暗发誓,下次说啥也不喝这么多酒,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昨天吃饭那家小馆子,卖的酒肯定有问题,我就说喝着味道不对。
娘希匹,敢拿假酒坑你张爷?
你等着我的,不给点儿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张信发了狠,等自己能爬起来,第一件事就去衙门举报这丫的卖假酒。
太阳穴的血管一鼓一鼓的疼,嘴里又苦又干,张信挣扎着想坐起来。
费了半天劲,也没能如愿,他颓然躺回了枕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张信心里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他睁大眼睛瞪着屋顶的高粱秸秆,想着心事:
自己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这么醉生梦死的,要是被老娘和姐姐知道,她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高粱秸秆?
张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恐,终于发现了让他觉得别扭的地方。
这不是自己那间如同狗窝般脏乱的出租屋。
我在哪儿?
张信强打精神,抬起头打量着自己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阴暗低矮的土坯房,屋顶还铺着那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高粱秸秆。
四周石头垒成的墙壁,上面用黄泥掺麦秸抹了厚厚的一层。
因为房子年久失修,夏天漏进来的雨水,把墙上的黄泥冲的黑一道花一道。
屋顶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柳条筐,筐子里放着东北农村土法捶打的酱块。
也不知道是酱块发酵的味道,还是屋顶上高粱秸的霉味,总之屋里的味道很酸爽。
张信贪婪的吸了一口气。
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嗅到过这种味道,十年,还是二十年?
还真是怀念啊!
两口红漆已经剥落,露出白刷刷木板底色的旧箱子,静静的靠在后墙上。
箱子顶上,扔着一本已经被翻得书页卷了边的老黄历。
木格子窗口,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让张信觉得有些眼熟。
这似乎是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老家。
不可能啊?
老家的房子,不是十多年前就已经彻底塌了吗?
张信记得自己收到消息之后,还特地赶回去,趴在废墟上嚎啕大哭了一场。
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信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吱呀”一声,一个身材高挑,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少女,推开老旧的木板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