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们的一片喊打喊杀声中,陈东实被曹建德的人优先救下,遣回到了救护车上。而马德文这头,哪还顾得上其他人,只得忍痛割舍,放弃回头,载上副驾驶上早吓得泪流满面的徐丽,一脚油门蹬出地下车库。
“别怕!丽,有我……有我在,你别怕啊……!”
马德文颤颤巍巍地把控着方向盘,一个红绿灯都还没过,后头警车已经追了上来。
“我草你妈的,曹建德,我操你妈!!!”
男人气得直捶方向盘,不由得猛猛加快车速,小小一辆别克商务,疾烈有如云霄飞车。
副驾驶位上的徐丽抓紧安全带,随车厢左右狂甩。后头警车四方围堵,好几个路口都险些追尾。幸而马德文车技娴熟,对乌兰巴托的道路行径还算熟稔,很快,两人甩开警察,一路飞逃出了城郊。
只是要想去集合点,还得经过一段盘山公路,公路一侧怪石,一侧斜坡,路况极差,整个车厢也随之颠簸得更加剧烈。
“老马……你的腿……你受伤了……?”
徐丽这时才注意到男人的大腿,她连忙抽了纸巾,摁在上面,明知于事无补,却还是不忍关怀。
“没事……”马德文面色青紫,整个脑袋快要贴在了驾驶台上,即便亡命天涯至此,他也还是抽出心力,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女人,“有我在……别怕,老婆,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见徐丽一脸怔忡,马德文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还是他又踢你了?”
徐丽垂下头去,摸了摸小腹,容色复杂。
“老马……”她想了想,究竟还要不要说,她清楚,自己一旦说了,马德文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了?”
车子越来越快,穿进一片密林,上了盘山公路,便是九曲回廊似的打绕在山腰。远处雪山白雪皑皑,飞絮不绝如缕,荡在山间,宛如一抹抹无家可归的游魂。
徐丽摇下车窗,感受清风拂面,替她吹去心头最后一点不安。她深吸一口气,幽幽开口,眼神郑重而不可回转,“我不想走。”
“什么?”
“我不想跟你走。”
她又重复了一遍,回过头来,眼神冷冷地看着马德文。
“马德文,你为什么要回来?既然走了,你为什么又要三番两次地来找我?你不是要去西贡吗?不是要躲着那些警察吗?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此一举,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现在也被那伙警察盯得死死的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马德文痴痴然看着徐丽,恍惚之间,觉得她分外陌生。
“我做这些可全都是为了你啊!”男人委屈大叫,“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为了你,为你我手上沾满了血,你现在却说这是多此一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车子一个打滑,险撞在路边。前些日子连绵多雨,引发不少山体滑坡,加之山路本就崎岖,更显得这逼仄车厢,宛如空中吊楼,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坍塌。
“是你说的啊。是你告诉我的,你很久以前就对我说过,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真心。”
徐丽眉头一扬,鄙夷之色显露无疑。她的语气缓得不能再缓,柔得不能再柔,可正是这样的淡然相对,马德文更觉刺心。
他不清楚徐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也不知道徐丽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漠且不可理喻。难道这个女人这数月以来对自己的柔情蜜意,全部都只是逢场作戏吗?
马德文呛笑两声,不禁加快车速,起速飞驰在山头。他像是故意似的,将车子开得左摇右摆,震得徐丽胸口发闷,不得不抓住车门把手,以求平衡。
“你这是疯了吗?!”女人失声惊叫,终于恼羞成怒,“你再这么开下去,我跟你今天都会死在这里!”
“那就一起死啊!”马德文双手把持着方向盘,剑眉倒竖,狞如蛟龙,“既然你觉得我多此一举,那我还顾及这么多干什么?当初就该放任你被刘成林他们轮。奸到死,也不必费心思跟你结婚,惹出后面这么多麻烦!”
“你在说什么疯话——?!”
徐丽被狠狠戳到痛处,表情顷刻抽搐,镜子里的眸子微微一闪,下一秒,变成一对毒蛇般的血滋滋的眼。
她二话不说,起身朝马德文脸上抓去,与他争夺起方向盘。车子滑行在本不平整的路面,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落入深渊。可车内女人全然不顾,疯叫着让男人再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什么轮、什么奸,她要马德文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说清楚,否则,就别休她翻脸无情!
“你有病吗——?!”
马德文骤地推开徐丽,腾手摸了摸被她咬中的脖子。抓挠间,这女人竟生生咬下自己一大块皮,疼得他龇嘴咧牙,血流满了整块后背。
“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我特么早就……”男人抬起一手,作势要打,却在耳光即将落下的一刻,扫见她翘起的衣摆。
徐丽面色微惶,忙别过头去,忽而不做声了。
“什么东西?!”马德文伸手摸了摸她肚子,触到一片不大真实的温软,这与他平时抚摸到的感觉不同。
一个恐怖的念头盘旋而起。
“你……你敢骗我?!!!”
马德文摁住女人,扒开她的外套,看见她绑在肚子上的枕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