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昀徵一愣,片刻后,接过她双肘抬起,“为兄惭愧,没有护你周全。小妹不怪罪已是万幸,怎能受此大礼?”
她直起身,颊边一抹调皮笑意,“终于是你小妹啦?”
他又是一怔,哭笑不得。
“回家吧。”纾纾转身引路。
骆昀徵在后头落了几步,看她步态轻盈,到底放下心来。
久不见这小院,纾纾竟有些陌生,重新顾念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像没住过人似的。
骆昀徵将门窗合好,推她入座。
晓得他有一箩筐问题,纾纾喝水止渴,深吸口气,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他听得表情变换不停,时忧时舒,时恐时伤,最后闻她下山目的,皱紧眉头,焦虑地长吁一气。
纾纾知这段与诃摩谒的意外情缘让他左右为难,可现下一刻不得耽误,于是沉下声音,诚恳劝道:“我本欲在见到朵图之后就离开,虽一面是舍不得他,但更重要的是,官家的筹谋。”
她细察骆昀徵脸色,还算平静,又接着说:“按老甸司的意愿,她是万不可能带领部落下山,所以我才推波助澜。诃摩谒不像那些一辈子从未下过悬崖的愚民,他见过如今世道,也懂得再抱残守缺只是反受其累,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该如何放弃过去坚守近百年的传统。”
骆昀徵凝眉苦思。
“我今日见珀耶城死气沉沉,再这样下去,迟早出大乱子。”
这句他无不赞同,道:“以前也不是没推举过首领,僰夷人都不服,冲进王宫将人打得半死。再拖,暴动起来确实难办。”
纾纾思忖半晌,问道:“你查访户籍时有没有听说过,城里还有老人记得的什么传说,诸如圣女、神树、失散的僰夷部落?”
骆昀徵眼神一亮,“有!虽不是亲口明说,但我见不少人家里挂着鹿和少女同处的画像,还有一棵大树。”
“那就是了!”纾纾喜道:“这些都是传承上千年的神话和信仰,不可能因为分裂迁徙,就一夕之间忘却,都还存着影子的。”
“是。”骆昀徵点头赞许,“若能让诃摩谒来做首领,归拢人心,确是目前最佳办法。”
“所以现在,先救人。”纾纾紧张将身一倾,盯着他,这担子仿佛瞬间移到骆昀徵肩上,让人颇感沉重。
“好吧。”
她松了口气,无力将身体一瘫,道:“快快上吃的,我要饿死也”。
纾纾嘱托骆昀徵将朵图从城外接来,两人看着一桌饭菜,眼冒金光。
“快吃,再带点儿回去给诃摩谒和奶奶。”
“嗯嗯嗯。”朵图口不能言,饭菜塞她满嘴。
骆昀徵在一边布菜、倒茶,无微不至。
“对了,我寻不见你,回曹川给莫少将军寄了封急信,他要是知道,必定想回来。”
吧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