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摸骨寻隙之法非多年经验累积不可得,两人都是老道医师,手指细细访查,知道胫骨断裂之处已错位,想要复归,需要些力气。
柯温抬头道:“请忍耐。”
诃摩谒攥住腰间衣摆,隆起眉心,“您尽管下手。”
他的小腿已有大片痈肿,所以格外疼痛,若能一次完成自然上佳。两人并未武断处理,而是比划着商量了好一阵。
最后叶秉荣做个请的手势,朝骆昀徵说道:“大人您上前来按住他,此并不是能忍就可轻松完成,患者必定会因身体反应蜷缩扑腾,为治疗效果,请照我说的做。”
诃摩谒听闻此语将眼半开,骆昀徵颔首称是,没有犹豫,他俩好似有一刻眼神交汇,复又错开。
“果真有如此之痛?”纾纾哽咽问道。
痛与不痛,又痛得多少,本就因人而异,只是她在意之极,无用的话也要问上一遍,叫旁人不好作答。
“别哭,不是说我爱哭么?也不小了,一个两个哭成这样,惹人笑话。”诃摩谒将头抬起,悄悄揩去她眼泪,又把手握住,“你不是生过孩子?还能更甚?这可是世间最痛的。”他咧嘴一笑,深眸沉敛,“不如让我也感受感受,知晓你一二分痛苦。”
他是会比较的。曾说过部落里别的女人不止一个男人,那她也可以,生过孩子的痛苦她有,那么他也可以有。虽比得不那么恰当,但很好说服纾纾。
“你瞧你,也不是为我痛,下次不准那么不小心了。”
诃摩谒抱住她腰身一扭将腿伸出去,道:“下次为你痛。”
他俩旁若无人调情,剩别个儿在屋子里坐立难安。长老气得胡子直掀。
骆昀徵随手从药箱里扯了块包扎用的绢布缠好递给纾纾,遂上前压住诃摩谒大腿。纾纾将绢布塞进他嘴里,箍紧上半身,待调息片刻,道:“动手吧。”
四更,杳霭流月,灿星曜斗。
诃摩谒的腿已经用竹片细绳牢牢固好,早知是救骨折的病人,两个郎中带的都是对症之药,倒没什么缺的,劳骆昀徵背了一路。
“伤筋动骨一百天,少挪动,多滋补,炖些骨汤。养伤也不是静为佳,需每日按摩,疏通血脉。”叶秉荣嘱咐。
“是。”朵图答道。
纾纾虽未说话,但听进心里,瞧他煞白一张脸,哪里有空看别处。
“汤药按时煎服,消肿化瘀,但我们带的不够,还得再拣,后期还要换方子,届时去我药铺拿便是。”叶秉荣满以为他们大功告成,天一亮就能走。
“好,先出去吧。”骆昀徵淡然道。
众人屏退,屋里留两个脉脉相对。
痛劲儿刚过,磨刀似的一片一片喇他皮肉,现下居然习惯般生生扛住。诃摩谒咽了咽喉咙,轻声道:“好娘子,替我倒杯水。”
纾纾登时一个打挺,急去取水,招他笑弄。
再回来时,诃摩谒已坐在床沿,汗流一身,正赤裸着。
“你怎么这样快。”他伸手套进一边袖管。
“把我调走就为换衣裳?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纾纾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