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酒精上头,还是惊愕于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消息,瞬间,印央天旋地转。
扶着额角,她眉心的褶皱挤压到逼仄:“那人怎么确定,我一定能找上你?”
“荷梓姐。”高雷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面朝印央,“只要你动了上游轮的念头,你自然会想到假借身份。而只要你动了假借身份的念头,你就会上网打听。而无论你在网上找到哪个办假正的连接,最终……”
高雷在电脑屏上圈圈画画,音调似雨夜沉闷:“都一定,是跳转到我这里的。荷梓姐,这是那人在互联网上给你织的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他紧张得直咽唾沫:“你一定会登上邮轮的,因为,那人要你登上去。”
雨季已过,初夏的晚风干燥而清爽,偶有蝉鸣轻快地引吭,印央的额角却渗出冰冷的汗。
空气,闷得像拿湿毛巾蓄意地捂住了口鼻。
“高雷,你……”寒凉的指尖深深嵌进掌心,印央握拳,松开,再握拳来加速血液循环,抵消寒意,“那个人的……电话号码,能给我看看吗?”
“荷梓姐,那号码是一次性的。”高雷苦闷地托腮帮子,“等
我打回去的时候,该号码已是空号了。不过!”
他振奋地咧嘴笑:“我追踪到了那号码的定位。”
“在哪里?”
“海拓大厦A座。”
“……”
印央呼吸停滞,密密匝匝的森寒自尾椎骨张牙舞爪往上爬,顷刻间,凉透了全身,声音卡在喉咙,她像个报废的录音机,半晌才出声:“海拓……大厦……A座?”
“嗯呢!我技术很好的!保真!给你设套的人就在这大栋厦里上班!缩小了范围了,我们慢慢查呗。”高雷一口一口,喝琼浆似的抿着印央给的啤酒,“荷梓姐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是粉丝会会长应该做的!”
纷乱的思绪如一团毛线球,而印央已经找到了那截线头,只待一圈一圈抽丝剥茧,她沉声说:“海拓大厦A座,那是栾家总公司的大楼。”
换言之,是栾喻笙的办公地点。
而那个来电之人,不知是魏清,还是栾喻笙本人。
可不论是谁,都是栾喻笙授意的。
细细想来——
恰逢游轮之旅前,出现了一个巧舌如簧的人引导她掏出全部的家当去投资。
投资好巧不巧地失败了,而她适逢其会看到了拍卖会的新闻,刚刚好又瞧见了办假正的小广告。
又恰好,郑茹雅和另一位女士缺了席,她和贺佳琪就那么赶巧地冒名顶替了。
印央还当是自己的运气值爆棚……
而这,竟是一场针对她精心设计的围猎圈套。
自以为是风姿绰约的猎人埋伏于待宰的肥羊群,真相赤裸裸,她印央才是那浑不自知的猎物。
破产、登船、碎裂的玉蝉、背负6000万欠债而签的当明星的合同……
还有谁有能力与财力搞这么大阵仗?
皆由他策划。
“疯子!”印央捏着胀痛的山根咒骂。
冷笑,像开闸的水库倾泻而出,她笑得肩膀直抖:“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让我在他的身边当个明星?这算哪门子报复……”
蓦然,她笑容僵如厚雪里的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