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吸鼻涕,印央在被子下面摸到栾喻笙干瘦的手掌,触手生凉,她将其紧握,与他久违的十指相扣。
他眼皮抽动,那一道细缝无法再撑开些了。
「我来,是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的。」印央抿抿唇,嘴里有眼泪的咸味,「但是时间来不及,我就挑最重要的说了。栾喻笙,你听好了——」
印央仰脖探颌,唇凑近栾喻笙耳边:「对不起,我那天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我为我的口不择言向你道歉,我也会等你的道歉的。还有……」
柔软唇瓣在他耳廓一触即离,她浅浅勾唇:「我确信了,栾喻笙,我比我以为的更爱你。」
印央心口如一。
可栾喻笙睫毛迅速抖动了几下,他唇畔扬起的轻笑,羼杂了苦涩滋味:「骗……人。」
「你……怎……么……总……骗……我……呢。」
「我没骗你。」印央笃定。
栾喻笙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到声带。
闭眼,他向着印央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喃:「你……爱……我……为……什……么……我……每……次……住……院……难……受……你……一……次……都……不……在?」
第47章
「我来了啊,阿笙。」
印央失笑,悬在眼眶的泪珠子将坠未坠,面中那泪水纵横处,胭脂被冲得淡了些。
手下面,她扣紧他柴火棍似的鸡爪手,举到脸旁边,泪湿的脸颊抵上他的手背。
「第一次,我没来,是因为……不够爱。那年那时,我还不够爱你。我是你的妻子,却也是你生死的局外人。我只考虑了我自己的感受,甚至,连逃跑的时候,我心里惦记的,都是我们如果离婚,我能分到你的财产吗?能分到的话,又能分到多少?抱歉,我那时目的不纯,辜负了你的真心实意。」
「第二次,我没来,是因为我在赌气,我想惩罚你。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掌控着我?明明是你更想得到我。我们在感情上,明明是你要我给的关系,你该是那个被动的下位者。就像我问你要钱时的那样,你应该对我示弱一些,而不是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就嘴最硬。」
许是这话,唤醒了他的不安。
他眼睫触电般地乱颤,虚虚蜷着的手指离她的手背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没有抓合力,他的手指隔空,微乎其微地颤动数下,始终握不住她的手。
「第三次,我来了。」印央泄愤似的捏栾喻笙的手,又脸颊轻轻地蹭,「好奇怪。我还是最爱自己丶第二爱钱的那个印央,而你甚至还不如从前,你瞧你这样子,难看死了。我想跑,我随时都能跑得远远的,带着钱,去大洋彼岸,去地广人稀的地方,可是栾喻笙……」
泪眼涟涟,印央温热柔软的指腹抚平栾喻笙眉间的皱痕,他渐渐重回平静。
「我来看你了。」印央笑笑,「第一次,所有人盼着我来看你,我没去。第二次,没有人阻止我来看你,我没去。第三次,我千方百计地来看你了。」
自嘲中流露出一种透彻的释然,她剖析:「我最近想了很多,你和我,好像总挑最曲折丶最伤人伤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互相触犯,只进不退。」
「你压我一头,我再压你一头,我们都想讨要个输赢。因为我们都是自私的,我们都想争个你输我赢。因为自私,才在爱里在乎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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