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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欲往宴外醒神。
少女踉跄着起身,长裙飘逸,莽撞地掀翻了案几酒盏。几缕惊呼起,一双手凭空握住她的手腕。
“三姑娘看上去不胜酒力,让奴婢领着三姑娘去醒醒酒。”
不,我不跟你走,你是谁?放开我!
但她说不出话。
虞音泷的挣扎全无作用,近乎野蛮的拖拽让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人身后。
她的额头拂过廊上飘扬的彩绸,迟钝的神觉还未能回味过来那条条轻柔,黑暗就先行一步纠缠上她。
空气中溢满了浓重的松脂香,本该清新自然的味道如今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恶心。
房内无灯,身旁无人。四下漆黑,她跌跌撞撞地去开门,撞了几下却发现门已然被反锁。
太热了,真的要不行了。
犹如细虫群群扎入皮肉骨髓,拥挤的痒意蔓延舒展,虞音泷难耐地瘫倒在床上。
她狠下心怒掐了几下自己的臂膀,痒意瞬间中道崩殂,停歇下来。但不多时,它又卷土重来,一山更比一山高。正在她的意念与其艰难抗衡之际,零碎的脚步声突兀响起。
更浓稠的松脂香配上酒气侵入房内,虞音泷混沌间惊坐起。
“谁!”
冷汗顺着额角留下,虞音泷拍着月匈口靠在织锦软枕上坐好。
夜半惊梦,梦中倏忽,恍如隔世。
虞音泷沉默着整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婚宴。
彩绸熟悉的质感和图案也无不宣告着,这是在她家里的宴席。
竟会有人在家里杀她。
虞音泷陷在枕被里没有出声。蜡烛已灭,她与幽暗仿佛融为了一体。
明明睡前蜡烛还是亮着的。虞音泷摸索着下床,又重新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罢了,也许是阿将见她熟睡帮她熄了,阿将向来是个体贴周到的人。
光亮铺满房间的刹那间,虞音泷狂跳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与此同时,小案上的那团东西也跟着光亮一起显现。
一方帕子里裹着几块碎玉。
碎玉淌光,皎洁宛转。
虞音泷几乎是在打开帕子的瞬间就认出了这是早上被梁梵撞碎的那几块残玉。
虞音泷扭头向门外望去,屋外亭亭绿树环映,其间似有一道黑影越过树影伏于之上。
似乎是为方便她辨认,那黑影动了几下,发出些不大不小的声响。
虞音泷开门追了上去。
庭院中绿树参天,虞音泷昂首望去,枝干自两道黛墙间生长,在天空画卷上迂回延伸,少年栖在枝头宛若大树结出的一颗自由果实。
他仍是一身黑衣风兜半掩,夜深冷月浥露沾湿人衣,黑雾似的衣袍上有点点水渍潮润。
“梁梵。”
紫衣少女开口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