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铁讲到『首鼠两端』,槐安忽然想起,当时赵铁也是说不可以入了阿兄的蹴鞠队,又入了她的队,否则就是首鼠两端。想着,她不禁哑然失笑。
但话又说回来,『首鼠两端』确实不失为一个精准的形容,她想了想,又道:「可,为何洛辛和我说阿兄给的是:与拓拔缙及前秦余孽私下仍有联络的名单?」与西境旧贵联络,和,与拓拔缙联络,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可是天差地远啊?单单心怀旧情,无视新朝法度,虽然硬要加罪,也不是不行,但终究不是通敌卖国的叛国罪啊,皇帝怎么会因此就轻易地给王云诺安上叛国罪,送入大牢中呢?
「莫非。。。阿兄如今,也会干些含沙射影的混帐事了?」
「标下不敢妄言。」
槐安眯起眼来,略一思忖,想着,是否该找机会去瞅一眼阿兄送回来的快报,看看他是否把这件事写得过于严重了?
末了又道:「不过,既然事情没这么不得了,应该很好解决。」她宽慰道:「我已经请殿下进宫替王大将军求情了,煊洗你就莫要再忧心了。」
赵铁闻言,眼里又惊又喜,一言不合,又要下跪磕头。
槐安见状,原想拦着,但知道赵铁肯定是拦不住的,只好任由他拜谢。
「多谢小将军、多谢殿下,标下从未想过能得衡王爷与小将军相助,愿肝脑涂地,以报万一。」
槐安张口就想纠正不是桓遂帮的忙,末了却作罢,毕竟她也是有点懒得解释和小祝的关系,反正事情会解决就好。
但事情。。。当然是没有解决。
同一时间,皇城另一头,入宫后的桓逸,说没两句,竟就给皇帝给轰了出来了。
槐安到皇城门口时,恰好赶上一脸灰扑扑,边走边回头叫嚣的桓逸。
只见他『手舞足蹈』,口里大声嚷嚷着:「这么听不得劝,算什么明君!要不是我脾气好,修养佳,否则我。。。」
槐安一看情况,马上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见他将要口不择言,赶紧上前,却听身侧一道嗓音响起。
「否则怎样?」
桓逸闻言,与槐安同时间转头去看,只见桓遂背着手信步走来。
他不情愿地随意拱了拱手:「三皇兄。」显然是余气未消,想要迁怒于他人了。
槐安也转过身,恭敬地作了个揖:「殿下。」虽然桓遂曾经耳提面命要她不准称他为殿下,但眼下看来是个严肃认真的场合,加之方才浮现在心中的念头,于是槐安便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桓遂没发作,彬彬有礼地扶起她来,接着转身朝桓逸道:「四郎方才可是去找父皇说王大将军的事?」
这么单刀直入!槐安暗暗砸舌。看来桓遂和桓逸两兄弟之间着实不怎么亲近,见个面连句客套话也没说,直接就切入重点。不过话说回来,她方才和赵铁两人间的对话也是如此。看来,过后该找机会探探他们,问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几何。
桓逸满脸不耐:「怎么,三皇兄是来落井下石吗?」
「自然不是。我只是纳闷,素来不掺合政事的你,怎会一股脑儿扎进去了?」
槐安闻言,略微紧张地看向桓逸,尽管他们已经说好,不将两人达成合议的内容说出去,但她还是有点担心,不晓得小祝会如何回应?
但小祝果然是小祝,只见他乜了桓遂一眼:「我想管就管,怎么,碍到你了?」
「你说话为何老是这样夹枪带棍的。为兄我是在关心你。」
「喔,那谢谢哦?」
许是因为此事不因争风吃醋而起,桓遂竟未被激怒,仍是保持着谦谦君子的态度,不愠不火地道:「你怎么和父皇说的?」
「关你何事?」
「你是不是劈头就嫌弃父皇的策略,说他这样有失公允,小题大作,硬把通敌叛国的帽子往大将军头上扣?」
桓逸浑身僵了下,阴恻恻地扫了眼桓遂,并未答话,看样子是被说中了。
「你如果同我说,为何忽然掺和进这件事,兴许,我能帮到你?」桓遂见桓逸一直未回,于是再道。
桓逸闻言,瞥了眼槐安,见她未作声,于是便持续缄口不言。
他心中其实很不悦,这事本就不关他的事,且赵珲对安安那么坏,没咒他家破人亡已经是开恩了,若非安安死活拜托,他压根不想帮忙,可他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不完成的道理,可事情却因为他的臭脾气而毁了。
而今,他都还没想好和安安致歉的说词,那总是高高在上,又爱装谦虚的家伙竟巴巴地跑来说要帮忙,就像是预料到他会搞砸一般。
一切种种都在让本就中烧的怒火,又添上一大瓢泼的油。
他死死攥着拳头,脑中排演了数百种不拜托桓遂的方法,却没有一个方法可行。
槐安看着眼下的情况,轻轻蹙起眉,心下一沉,突然又后悔起来。
她真是死性不改,上一回若埕之事她就是因为冲动,才会掀起后面那么大的余波,这一回她竟然重蹈覆辙,没有吸取教训,又再次因为冲动而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