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笛很恼怒,踢翻乡大院里的马槽,骂道:“麻烦死了,纠察队长为什么要去管偷奸的事?”
石竹问发生了什么事?
莫笙笛郁闷解释,方砚坚决不相信尚秋水会杀人,让她查清楚田枣儿有没有行凶的可能性。
莫笙笛抱怨:“同样是女人,方砚对尚秋水和对田枣儿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焦棠:“方砚有什么依据吗?”
莫笙笛:“她似乎有隐情,但是不肯说。”
焦棠沉吟:“那就是还没到时候,或者我们还没查到关键线索。”
“今晚我陪你守灵吧。”从长官办公室出来后,游千城径直走到焦棠身边,此时他已经将长发束起,温柔恣意。
焦棠对着那束长发,福至心灵,突然问了句:“游千城,你认识一个没有脸的修行者吗?”
刚问完,游千城往前走的动作顿了顿,立在原地,说不出的悲凉。
“原来你也遇到他了。我就是因为他才还的俗。”
焦棠微讶。
游千城落寞说道:“我在其中一个现场遇见过他,他本来已经将我吸收进入体内,奈何我的修为出了差错,于是他便放我回来,还说我尘缘未完,烦恼未斩,让我回凡尘修炼修炼。”
焦棠追问:“你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游千城发出极轻的一声笑,这道笑很突兀,他说的话更突兀。
紧接着是他说:“他身上哪一处不特别啊。但要说最特别的,就是他让我去推一面墙。只要我把那面墙推倒了,就能了断尘缘。”
焦棠:“什么样的墙?”
游千城摇头:“祂只说墙最初由三位创始人守护,现在已失去踪迹,让我去找。”
莫笙笛大惊失色:“三位创始人守护的东西,你也敢动手?”
焦棠愣愣看着两个人。
莫笙笛激动道:“说不定那个东西和怎么逃出游戏世界有关系,你这是在推倒玩家出去的路吧?”
游千城俊美双眸蒙上哀伤的阴翳,他微微笑,试图安抚同伴。
“我还没动手,你倒开始上道德枷锁了。我如果做了,你会不会和我拼命?”
话是对莫笙笛说的,回答他的却是焦棠。
焦棠非常肯定地直视他,铿锵有力回答:“我会。”
“哦?”游千城很意外,笑道:“假设而已,不需要这样剑拔弩张。到了那个时候,你下得了手,我可能也不会手下留情哦。”
他说得很轻松,氛围却霎时凝重。
石竹来回看大家,纳闷问:“你们打算站在这里多久?这天也不早了,还查吗?”
问话间,坡上响起一阵弦索十三套,阵势铺天盖地,四个人脸色一变,立刻跑出乡大院张望。
焦棠站在门槛上眺望,石神庙下两百级台阶上洒红扬绿,正在进行浩大的迎神仪式。
远远望去,为首的一个人戴着一顶一米高的长条形帽子,帽尖有两根长天线,造型和原上建筑相似。
周凳和方砚缀在那人后头,一个手里高举着铁线圈,一个手里抱着收发信号的发报机。其后跟着庞大的三牲祭祀队伍。
莫笙笛是一个心急的人,撂下一句:“我去看看。”下一秒就跑远了。
随之迎神队伍逐渐爬坡,血色夕阳将黄色土地染得红彤彤、金蒙蒙。通过大自然赋值的神性在此刻膨胀到极致,焦棠感觉自己站在某一块出土的远古壁画中,而非真实中。
此时,几声零碎的哭声打破了“幻象”。
焦棠俯身望去,两层坡下,杨二家正在做白事。杨金生的老母亲趴在泥地上,不住锤地板,口口声声喊着“我儿啊,你死得好惨呐。”
杨老大叫杨银生,扶住母亲的双肩,痛骂尚秋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潘金莲,是吸干老杨家血的狐狸精。
一个老头一边吹唢呐,一边充当主事人,朝地上的泪人喊话。
“黑黢黢,乌洞洞,白灵灵,鬼上头。一盖头有冤头,二盖身有怨生。莫哭莫叫莫揭盖,安安静静送往生。起来咯!亲人起身,跪拜往者。”
杨银生扶住母亲,扯着老父亲,还有一家大小给杨金生磕头。然后唢呐声响起,杨金生的门垂上两段白条,其余人都各自散回家去。